薑苗在家養傷的這一周,劉燕、張嫂輪流過來幫她,蘇雲開也來了兩次,一次是給她送吃的,一次是給她送水果。


    送吃的那次薑苗拿了跟鋁飯盒差不多大小的幾盒草莓和車厘子讓蘇雲開帶迴去。


    薑苗自己平時沒事就進街道,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從裏麵出來,衣服都是帶到街道上去洗的,為此劉燕和張嫂還說了她幾次,說她們洗衣服的時候順手就幫她洗了。


    就這麽過了有一周,薑苗見到了風塵仆仆的季春玲。


    見到季春玲的那一瞬,薑苗有些恍惚,其實算算距離兩人上次見麵還不到一年,但現在兩人看著與之前都是截然不同。


    還不到二十歲的季春玲頭發整齊地在腦後挽成發髻,能看到幾根白發在其中,一雙眼睛死氣沉沉的,嘴角往下耷拉著,一身灰撲撲的衣服,這一切讓她看起來像是三十多了。


    季春玲看到薑苗眼睛閃了閃,點了下頭,喊了一聲:“七嫂。”


    “季春玲。”薑苗點了下頭,坐在了季春玲對麵的位置。


    季春玲看薑苗坐下才坐下,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不說話。


    季春玲的手上滿是新舊傷痕,但她好像半點不覺得疼。


    薑苗不知道這些日子季春玲發生了什麽,但顯然過得不好,想想季家村的風氣倒是也不難想象,要是沒有季六嬸護著,季春玲恐怕過得更慘。


    一個小戰士給薑苗和季春玲端來了熱水,季春玲猛地起身一臉惶恐不知該如何是好,起身動作太大使她坐的椅子直接翻了,還把小戰士嚇了一跳。


    “季春玲,坐吧。”薑苗對小戰士道了一聲謝,才對季春玲開口說了句。


    季春玲身子一震神情惶恐不知所措,好一會兒才坐在被小戰士扶起來的椅子上,但桌上那杯水卻是碰都不碰。


    薑苗看過季春玲驕傲的模樣,也看過她故作可憐的模樣,更是見過她為李知青瘋狂的模樣,但從未想過她會變成現在這般模樣,不知道他們離開後發生了什麽。


    “薑苗,真的是……他嗎?”季春玲甚至連李知青的名字都說不出口,眼神中帶著茫然,“真的是?”


    “是他。”薑苗即便剛看見的時候有懷疑,但是在李知青幾乎想要弄死她的情況下肯定能確定是他本人。


    “是他啊……”季春玲又看著自己的手一言不發。


    薑苗在知道季春玲要來的時候想過她會遇見一個什麽樣的季春玲,高興的、難過的、憤怒的……最多還是覺得季春玲會高興,但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


    “我結婚了。”季春玲好一會兒才開口,“嫁給了一個瘸子。”


    “這樣……”薑苗沒想到季春玲已經嫁人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想問她是被逼的還是自己想嫁的,但想想她們的關係,“恭喜啊。”


    “我七哥一定對你很好吧。”季春玲終於抬起頭看向薑苗。


    與印象裏瘦弱畏縮的人已經徹底不一樣了,季春玲恍惚覺得薑苗現在才是她本來的模樣,“沒想到你們竟然在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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