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沒談攏,之後的日子裏,李小滿和張強姐弟倆陷入了冷戰中。


    兩人之間一句話都沒有,誰都不搭理誰,張強甚至試圖以絕食來無聲表達自己的態度。


    這可急壞了江姨,端著飯菜站在張強門口勸說他:“阿強,開門吃飯了,你再怎麽和你姐生氣也不能餓著自己,和自己過不去啊。”


    隻聽屋裏傳來聲音:“江姨,謝謝,我沒生氣,也沒和自己過不去,我就是不餓。”


    “一天都沒吃東西,怎麽可能不餓呢,你......”


    勸說的話還沒說完,手裏的飯菜就被李小滿一把拿走。


    “江姨,他都說不餓不想吃了,那就不要勉強他,正好胖胖還沒吃飯,就給胖胖吃了吧。”


    李小滿就真如自己所說的那樣,把手裏的飯菜全倒在了胖胖飯盆裏。


    胖胖被這潑天的富貴砸個正著,樂得尾巴快搖出一朵花。


    江姨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小滿,你這是做什麽,你咋真喂了狗啊。”


    李小滿一臉的理所當然:“張強不吃,也沒別的人吃,等著飯菜壞了倒掉不如給狗吃,不浪費糧食。”


    江姨氣得不知道說什麽好,掉頭幹自己的事去了。


    她算是明白了,這姐弟倆鬧別扭,其他人就不該摻和,隨便她們鬧去,難不成還能一輩子互不搭理不成。


    屋裏的張強全程聽著外麵的動靜,聽到他姐竟然真的把他的飯喂了胖胖時,整個人又生氣又委屈。


    他本來打算等著江姨勸不動了,把飯放在門口後,他就悄悄拿進來吃。


    現在飯沒了,他肚子依舊餓得咕咕叫,但他就是不願意向他姐妥協,張強突然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為了爭這口氣,晚飯張強也沒吃。


    臨睡前,張強餓得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著,正想著從哪裏找點吃的時,忽然聽門外響起輕微的敲門聲。


    緊接著就聽到江姨的聲音隔著門傳了進來:“阿強,江姨晚上給你留了點飯,放在門口了,你記得吃啊,再咋不能餓壞自己身體。”


    之後,張強果然聽到東西放在地上的碰撞聲,然後是江姨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江姨走了,張強又等了幾分鍾,確定外麵真的沒聲音後,才小心翼翼地打開門,將門口滿滿一籃子的飯菜拿進了屋。


    北屋裏,李小滿透過窗戶看到了一切過程。


    “小兔崽子,還玩起了絕食,你姐我才不吃你這套。”


    “那還是你更厲害。”身後的蔣川小聲說道。


    “當然,都是我玩剩下的把戲。”


    蔣川笑了笑,不置可否,然後伸手攬住李小滿的肩。


    “好了,看到你想看的了,那就快睡吧。”


    –


    第二天,李家來了一位稀客,是許久未見的季言。


    李小滿帶著陽陽準備出門轉悠時正好碰上。


    “季大哥,好久不見,快進來坐。”


    季言摸了摸陽陽的腦袋,說道:“是不是我來的不是時候,耽誤你出門了。”


    “沒有沒有,不耽誤,孩子鬧騰得厲害,我帶他就在周圍轉轉。”


    李小滿引季言進了屋,就去喊江姨。


    江姨也許久沒見季言了,一見到就不停打量:“言言好像是高了點,也胖了點。”


    季言笑道:“是,現在村裏夥食好了,一不小心就吃胖了。”


    李小滿從屋裏取了水杯出來,放在季言麵前:“喝點水吧,你這次來,是不是和高考有關?”


    季言端起水杯輕抿一口,水有點燙口,他又放下。


    “你猜的沒錯,小滿,我這次來主要是想讓你們幫我拿個主意。”


    “什麽主意?”


    季言長歎一口氣,緩緩說道:“自從恢複高考的消息一公布,知青點的人都跟瘋了一樣,四處找人借高中課本,都想趕快通過高考迴家。


    沒人幹活,村委會也亂了套,穀書記想管也管不了,大家根本不會聽。


    其實也不止是知青點,因為高考的消息,整個楊柳村裏都是沸沸揚揚的,大家農活也不幹了,家裏凡是有個半大孩子的,都想參加高考。”


    季言一直都在說村裏的事,直到最後才提到了他自己。


    “我...我也想參加高考,想早點去找我爸媽,但是這次的高考實在太倉促,能報考的學校太少了,考上了我可能也會後悔,我想了好幾天,還是沒想好該不該參加,所以來是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季言邊說邊無意識地攥著手,李小滿看出他真的很糾結。


    李小滿沒有直接迴答季言的問題,反而答非所問來了一句:“我不準備讓張強參加今年這次高考,讓他直接參加明年夏天那次。”


    季言微怔,李小滿還是他碰到的第一個主張不參加這次高考的人。


    “那,也可以都參加啊,多一次考試經驗不是更好?”


    李小滿問了季言語與張強同樣的問題:“萬一考上了呢?你去還是不去?願意放棄名額參加第二年的考試嗎?”


    “這...”


    江姨也在一旁勸他:“高考是關乎你一輩子的大事,可不能馬虎,還有一個月就要考了,時間太緊張了,不如好好複習半年參加下一次。你也別太擔心你爸媽,我這老太婆還好好活著呢,他們肯定也不會有事的。”


    說到這兒,江姨想起了黎禮,季言小的時候,經常愛跟著黎禮出去玩,和黎禮關係最好了。


    “阿言,你來的正好,黎禮一會兒過來,你和他說說,讓他幫你拿主意。”


    季言乍一聽江姨提起黎禮,驚得手一抖,杯裏的水灑了一桌。


    “江姨您說的是禮哥?禮哥也在這裏?”


    “是他,也是湊巧了,阿禮的孩子和燦燦是同班同學,暑假來家裏住了一天,巧玲來家裏接孩子時就碰上了。”


    “禮哥連孩子都有了?”又一個大消息,炸地季言整個人都有點恍惚。


    季言的話勾得江姨也晃了神,低聲喃喃道:“可不是,時間真快啊,這麽一看我都來這邊七、八年了。”


    這怎麽說著說著還傷感起來了,李小滿及時打斷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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