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天,小孩的臉。


    明明上午的時候還是晴空萬裏,正吃著午飯外麵的天頃刻間烏雲密布。


    沒過幾分鍾,豆大的雨點劈裏啪啦砸落下來。


    雨勢越來越大,房簷下生成了一片雨簾,看外麵像是隔著一層紗,朦朦朧朧的。


    大家被突如其來的暴雨困在了廚房,吃完飯隻能坐在餐桌前等雨停。


    蔣誌和二毛一吃完飯就犯困了,蔣峰和劉蘭英一人懷裏抱著一個哄著睡覺。


    李小滿看著外麵的瓢潑大雨出了神,不知道她原來在的世界現在是個什麽天氣。


    哄睡著了二毛,劉蘭英移到在她旁邊來和她聊天。


    另一邊,蔣鳳珍窩在黃秀花身旁,母女兩個也在說著悄悄話。


    李小滿隱約聽到大約是在說蔣鳳珍婆家的事,說到激動處,蔣鳳珍一臉委屈,黃秀花氣得直跺腳,嘴裏還罵罵咧咧著。


    在李小滿看來,兩人像是在演一場啞劇。


    大雨下了快一個小時雨勢才小了下來,母女倆的說話聲也逐漸清晰地傳到李小滿的耳朵裏。


    好嘛,這下母女倆成有聲劇了,更精彩了。


    “娘,二哥這個月的工資你取了嗎?”


    “還沒,估計就這幾天能收到匯款單,怎麽啦珍珍,有啥難處和娘說。”


    “娘,孫煥他姐總是穿新衣服在我麵前炫耀,明裏暗裏刺我是因為他家的錢才嫁給孫煥。你給我些錢,我也想買幾件新衣服,不能總讓他們看不起。”


    “行行行,等錢到了,娘多給你五塊錢,多扯些布做些新衣裳。”


    黃秀花摸著蔣鳳珍的頭,一臉寵溺。


    “娘,你再多給我點,我還想買塊手表,我看我們村裏很多的知青都有手表,可方便了。”


    黃秀花猶豫了下,問蔣鳳珍:“那個手表多少錢?”


    “沒多貴的。”


    “行,娘給你買。”黃秀花一口答應。


    蔣鳳珍真說得出口,這個年代蔣家一年種地到頭來也就賺個50塊左右,蔣川工資高也才三十十塊,她張口就要120塊錢買手表。


    看著她們一副母女情深的樣子,李小滿忍不住想使壞給她們添點堵?


    李小滿假裝驚訝地開口問道:“是嗎珍珍,你是不是記錯啦,我咋聽穀圓圓說一個手表得120塊錢,而且還得要手表票才買得到,難道是我聽錯啦?”


    說完這句,李小滿深藏功與名,幸災樂禍地在一邊看起熱鬧。


    穀圓圓的爹可是楊柳村的大隊書記,對於這類奢侈品肯定比她們更了解。


    黃秀花明顯是更相信穀圓圓說的話,馬上急了眼。


    “啥?一個手表就要120塊錢,殺千刀的,他們怎麽不去搶錢!”


    蔣鳳珍見狀也急,到手的手表可不能就這麽飛了,她可是和孫煥他姐誇下海口,還等著迴去在她麵前炫耀呢。


    “娘,你聽我說,你別看它賣這麽貴,但是一個能用好幾十年,平攤下來一年也就幾塊錢,很劃算的。”


    嘖,蔣鳳珍是有點口才在身上的。


    不過,直接問黃秀花要120塊錢,相當於要了她的命,現在就要看是她的命重要還是她的寶貝閨女重要了。


    以她這一個月以來對黃秀花的了解,120塊錢蔣鳳珍是拿不到了,畢竟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


    果然,黃秀花露出一臉肉疼的表情,苦口婆心勸說蔣鳳珍:“珍珍啊,不是娘不疼你,你也知道,咱家哪兒有那麽多錢,你二哥工資雖然高,一個月也才30塊錢,娘根本拿不出120塊給你啊,何況咱們家這麽多口人還等著吃飯。”


    蔣鳳珍仍不死心,拽著黃秀花胳膊使勁兒搖,“娘,你那裏不是有200塊錢嗎,就是二哥那次...”


    話未說完,黃秀花馬上開口打斷了她,神情嚴肅,哪還有剛剛的半點寵溺樣子。


    “這事不要再提了,那錢你也別惦記了。”


    蔣鳳珍一看她娘的表情,手表肯定是買不成了,咬牙切齒盯著李小滿,恨不得從她身上咬下一塊肉。


    劉蘭英悄悄用胳膊肘捅李小滿,“你說你招惹她幹嘛,蔣鳳珍心眼小,這迴你讓她吃了虧,以後她肯定要找機會報複迴來的。”


    李小滿無所謂笑笑,她倒是不怕蔣鳳珍的報複,她更好奇沒說完的半句話是什麽。


    “滴,任務八,清楚黃秀花身上200塊錢的由來。”


    連係統都發布了任務,看來這200塊錢來得有問題,她得好好想想,怎麽才能問到答案。


    黃秀花是不可能告訴她的,那就隻能從蔣鳳珍身上下手了。


    -


    暴雨過後,天空碧藍如洗,空氣中透著一股泥土的芬芳。


    就是可憐了上周剛發芽的小麥,這一場大雨估計要砸壞不少地裏的苗苗。


    蔣大山急忙帶著蔣峰跑去地裏看情況,黃秀花和劉蘭英也跟著去了,留下李小滿和蔣鳳珍在家照顧二毛。


    李小滿抱著二毛小口小口地喂著麥乳精,蔣鳳珍坐在離她不遠的地方梳頭發,果然像三三說得,真寶貝她的頭發,可惜禿了。


    李小滿等的機會終於來了。


    她醞釀了一下情緒,開口道:“珍珍,你知道匯款單是啥嗎?前兩天郵差大哥給我了一張匯款單,讓我拿著去郵局取錢,拿著這個郵局就能給我錢嗎?”


    “什麽匯款單,你哪兒來的匯款單?”蔣鳳珍聽完一下子從遠處竄了過來,坐在了她旁邊。


    “好像是你二哥寄來的,我以前沒見過,不知道怎麽用。”李小滿裝作沒看到她的在意,一臉無辜地迴答道。


    “我二哥竟然把這次的匯款單寄給了你,我就說怎麽這個月現在了娘還沒收到。你把匯款單給我,那是二哥給娘的。”


    蔣鳳珍著急得恨不得直接動手搜她的身。


    “可是,匯款單上寫的是我的名字啊,是你哥寄給我的。再說為什麽要先給你呢,你是想要你哥給我的錢嗎?”


    “笑死,我才看不上你那三十塊錢,娘那裏有的是錢,以後都是留給我的。”蔣鳳珍昂著頭一臉不屑。


    “但是那錢不也是蔣川的嗎?”李小滿假裝疑惑開口。


    “你瞎說,那錢是當初部隊說二哥犧牲了,給家屬的撫恤金,後來是二哥命大挺了過來,所以這錢就是給娘的。”


    李小滿沒想到這錢竟然是蔣川的買命錢。


    看著蔣鳳珍一臉得意的樣子,她都替蔣川不值,這一家人除了她大嫂是個好人,其他人都是吸血鬼,恨不得吸幹蔣川身上的每滴血。


    答案已經問到,李小滿不想再與蔣鳳珍說話,找了個理由抱著二毛迴了屋。


    “小滿,恭喜任務完成。”三三應該是察覺到了她的心情不好,說得小心翼翼,“上次的任務獎勵也每沒兌現,小滿可以連續抽獎兩次。”


    算了,這是蔣川自己的事情,要是他自己願意,她操再多的心都沒用。


    想清楚問題的關鍵,李小滿就沒有剛剛那麽難受了。


    “好,那我現在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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