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湘紅來到花廳的時候,裏麵已經有人。


    一眼掃去看不真切,但從身形判斷,是名男子。


    想來那就是太後娘家的外甥了。武湘紅暗想,前進的腳步未停,淡定地走進花廳。


    本想說些什麽,沒想到齊旭因為感覺有人進來而迴頭。兩人四目相對的時候,武湘紅差點要驚唿出聲。


    “武姑娘?”這聲輕喚讓武湘紅迴過神來。


    “你就是太後娘家的後輩?”武湘紅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嚨。“看來你知道我是誰啊。”


    武湘紅的話聽起來並不客氣,而她的態度也是如此,言語間似乎帶著一絲傲慢。可如果知道她個性的人就不難發現,麵對著齊旭的時候,她的態度並不像之前那樣跋扈,反而有還有些虛。


    玉兒站在武湘紅身後,對她的反應看得十分清楚,心裏暗暗有了計較。


    “這宅子是賢王的,目前住在這裏的客人除了我與未過門的妻子,便是你與蘇嬤嬤。”齊旭淡淡地迴道,目光落在門外,似乎在等著某人的出現。


    如果是其他人敢這樣無視她,武湘紅早就已經發怒了。可是麵對跟趙允宗長得有七八分相像的齊旭,她便下意識地收斂起脾氣。


    “你說未過門的妻子,不會是那個看起來小家子氣的姑娘吧?”


    齊旭因武湘紅對萬安靈的評價深感不滿,他冷著臉,平聲應道。“靈兒是我見過最好的姑娘。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請武姑娘不要隨意評論她。”


    武湘紅沉下臉,看上去十分不快。


    他不過是太後娘家的人,說到底也隻是一個平民百姓,憑什麽給她甩臉色?而且那萬家姑娘就是個上不了台麵的小家子氣姑娘,她又沒說錯,憑什麽要讓人指正自己的說法。


    就算齊旭長得再像趙允宗,他也始終不是趙允宗。竟然選那樣的姑娘為妻,想必也是個目光短淺之流。


    如此想著,武湘紅的視線再落到齊旭臉上,心底卻冒出一絲不忿。


    他說萬家姑娘是他見過最好的姑娘,那言下之意是暗示她比不上對方嗎?她是何許人也?她可是當朝右相的掌上明珠,想著要討好她的世家公子多如犛毛,這樣的自己又怎能忍下齊旭這番侮辱?


    越想就越覺得不痛快,加上齊旭自打迴過她那麽一句之後,便不再看她,隻一心看著門外,似乎在等待將要出現的萬安靈,這更讓她無法咽下這口怨氣。


    武湘紅用力咳了一下,想要拉迴齊旭的注意力。


    “你說那姑娘是你見過的最好的姑娘,那是因為你看過的姑娘都不怎麽樣。想想也是,在洛城哪有什麽值得一提的人家?倒不像在東京城,都是名門千金,高門大戶養出來的閨秀,個個知書達理,溫婉動人。”


    說這話的時候,武湘紅下意識地坐直身體,表情十分自信。


    “……”齊旭沒有迴應,甚至連眼神都沒有給她。


    他不由得想到萬安靈。


    哪怕是失憶前,萬安靈也沒有這樣自以為是。她隻道自己長得美,應該能讓不少男子為之心動,哪怕齊旭不喜歡她的性子,隻看這張臉,總是賞心悅目的。


    雖說這些話讓他覺得啼笑皆非,卻也是個客觀的事實。


    而失憶後的萬安靈,就更不用多說了。


    平日裏都是謹慎地注意著自己的言行,言談有物,對許多事情都有自己的見地。


    與眼前這個口口聲聲踩低他人吹捧自己的女子簡直有著天壤之別。


    齊旭的冷淡在武湘紅的意料之外。


    武湘紅本想著,他既然知道她的身份,那肯定會對她阿諛奉承,怎麽會給自己冷臉。


    還想說些什麽的時候,眼角餘光掃到一抹嫩翠衣衫,萬安靈正緩步往這邊走來。


    齊旭似乎比她早一步發現萬安靈的出現,等武湘紅去看他的時候,他已經邁步向萬安靈走去了。


    恍惚間,武湘紅又將齊旭與趙允宗的身影重合在一起,看著他走向別的女子,她下意識就要去阻攔。


    幸好玉兒及時拉住她。


    武湘紅迴過神來,又往那兩人看去,隻覺得郎有情妾有意,是一對璧人。


    本該是很美好的畫麵,可她怎麽看都覺得刺眼。


    …………


    齊旭大步向她走來,而武湘紅看起來也真的很不高興,瞪向她的神線十分銳利。


    一出現就成為注目焦點的萬安靈愣了一下,本想著要看好戲,沒想到自己成了好戲的壓軸。


    “你是故意走得這麽慢的?”齊旭走在萬安靈身邊,在她耳邊壓低聲音問。“想要利用我來轉移這位的注意力?”


    萬安靈露出帶著幾分尷尬的笑容。


    這位指的是誰,他們心知肚明。自己的心思被看穿,萬安靈也沒有試圖狡辯,反而坦蕩地點頭。


    “你要生氣我也沒辦法,但你生氣之前也要知道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的盤算。從武姑娘看你的眼神去判斷,我倒覺得太後娘娘真是下了一步好棋。”


    如果武湘紅真如外界傳的那樣對當今聖上傾心眷戀,那她在看到齊旭的時候就沒有道理不動搖。


    自己的話引來齊旭短暫的沉默。


    萬安靈好奇向他看去,發現他冷著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也許他會因為自己的話而感到氣悶,但這又怎麽樣呢?萬安靈很想歎氣。她說的可都是現實,一點油醋也沒加。


    “你笑一個吧,要不然武姑娘會以為我倆在吵架呢。”


    齊旭側頭看她,見她嘴角彎彎,笑眼眯眯,一副與他交談愉快的樣子。


    “你還真是能裝。”他失笑,配合著露出笑容。


    “在江湖行走,沒幾分演技可不行。”萬安靈難得想要調侃一下齊旭,但眼角餘光掃到被他們冷落在一旁的武湘紅的表情後,將戲笑收斂起來。“我們還不過去的話,武姑娘可能就要過來了。”


    齊旭迴頭往武湘紅那邊看了一眼,表情瞬間變得十分冷淡。


    “話先說在前頭,你要作何盤算是你的自由,但要不要配合,這便是我的自由了。”


    說罷,他似乎要與萬安靈作對一般,他一反常態,牽起她的手,往餐桌那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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