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是吃了,可感覺是沒有辦法好好消化了。


    萬安靈隻想著快點吃完快點脫身,至於趙仲軒有什麽企圖她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迴程的路上,萬安靈硬是把萬二也帶走,省得他再跟趙仲軒迴去,之後也不知道會生出什麽波折來。


    “可惜了那位大廚的手藝,明明做出的菜肴都十分好吃,但我卻食不知味。”萬安靈歎了口氣,覺得自己簡直浪費了人家的一番心血。


    “姑娘您也是不容易,在那樣的氛圍裏把飯吃下去本就是一件為難自己的事。”綠萼似乎很能理解萬安靈的心情,便開口應和。


    隻是他在他才剛說完就見萬安靈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萬姑娘怎麽突然這樣看我?”


    “也沒什麽,就是突然想到,今天這事情你家主子在背後出了多少力?”


    綠萼愣了一下,笑容有些不自在。


    “主子爺今天並沒有到這裏來……姑娘您這樣猜測,他知道後會傷心的。”


    “我覺得他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感到傷心的。”萬安靈也配合著笑笑。“剛剛雖然一直沒有機會去想,但現在有了空閑,便越想越覺得這件事情,背後肯定有個黑手。”


    如今馬車慢悠悠地向前,而她們也有了茶餘飯後閑聊的空間,有些事情隻要慢慢迴想,便可以看出些端倪來。


    就像特別提議在今天來這片清客林的趙子懷,他的動機便十分值得懷疑。


    “雖然我與賢王爺接觸不多,卻也能隱隱感覺到他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萬安靈語氣十分輕柔,像是在說今日天氣不錯一般。“我第一個遇到的,是受萬民跪拜那位吧。”


    雖不知道那位年輕的君主有沒有低調的想法,但普天之下,又有誰能穿著那身衣服?


    所以隻要不是那種特別傻的人,根本都不需要多少時間就能很快猜出他的身份來。


    “姑娘說得沒錯,確實是那位。”綠萼點點頭。“可那位會出現在這裏也是我們意料之外的……”


    萬安靈沒有接下她的話說下去。


    在她看來,就算綠萼是不知情的,但趙子懷可不一定。


    如今因為趙子懷的有心使壞,他們沒見著齊太後之前就先見到了皇帝,這樣的情況對他們來說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不過有件事情她也很好奇。


    “今天是什麽日子嗎?我在家的時候曾聽說皇帝陛下是個每日忙於處理國事,連後宮嬪妃都很少能見到他的人。這樣的人物,今天怎麽會特意抽空到這片城郊的梅林來?”


    而趙仲軒的態度其實也很奇怪,雖說他一見到她的時候表現出了足夠的熱情。可中途他與皇帝離開過一小段時間,迴來的時候臉上罕見地露出了一種類似憂愁的神色。


    綠萼早知道萬安靈一定會注意到這些細節,畢竟一段時間的相處之後,她很快就發現萬安靈是個感覺敏銳,可也是觀察入微的人。


    其實萬安靈好奇的這些事情,在東京城並不是什麽秘密。


    因此綠萼倒是十分爽快地說了個大概。


    “這片梅林的主人曾經是陛下的寵妃,與陛下青梅竹馬。年幼的時候就一直被作為皇後的人選進行教養,而她也一點沒讓人失望,人品、才學、相貌皆是佼佼者。平日裏有她在的地方,各家公子也會蜂擁而至,隻為睹佳人一笑……”


    東京城是權貴聚集的地方,貴女們隨手一抓一大把。由於出身高貴多得是盛氣淩人的姑娘,但這位卻與眾不同,平日裏常常與人為善,就算是與仆人們說話也是客客氣氣,溫聲細語的。


    “她說,就算是身為仆人,也沒有理由比人要矮上一截,隻要人品端正,誰都值得被尊重。”綠萼大概是與那位姑娘有過接觸,提起她的時候眼神裏都透著懷念。


    這樣的姑娘,就連難搞的慶王都對她十分客氣。雖然慶王常常表現得是勉為其難才會陪在對方左右,但明眼人又怎麽會看不出他眼裏的愛意?隻是對方早早便被指給了趙允宗,哪怕趙仲軒再有心沒用。


    接下來的事情順理成章,看著心愛的姑娘嫁給自己的兄長,趙仲軒並沒有多少反應。


    大概是早早就接受了這樣的現實,所以當一切發生的時候,他也能坦誠地接受。


    可惜是好人不長命,姑娘雖然自小尊榮加身,可誰能想到她會撐不過一場急病。


    “……入宮不過第三年,她已經是貴妃,陛下本來還盤算著定個好日子便正式封後,結果一切都是人算不如天算。”綠萼歎息道。“她在入宮第三年冬天與世長辭,最後葬在那片梅林裏。”


    綠萼大抵是不想說明那姑娘是何家出身,因此並沒提及她的姓名。萬安靈也沒有去糾結這些,她本也沒打算細問。


    “可是她身為後宮的嬪妃,就算是死後也應該葬入皇陵才對,怎麽會在城郊?”


    “具體的我們也不知道,隻聽過幾個傳言,都不太可信。唯一比較像真實的便是那位娘娘曾經親手在這裏種下梅林,而她一生最幸福的時候也是在這梅林裏度過的。因此她死前曾向陛下請求將自己葬在這裏……好像是說一開始太後娘娘並沒有同意,覺得這與法理不合,後麵還是慶王爺也去求了,才得到同意。”綠萼對於這種沒有經過考究的事情向來都謹慎。


    “……可不知道為什麽,那位娘娘下葬後,慶王爺便不再踏足這片清z客林。”綠萼說著,又想為自家主子解釋解釋。“萬姑娘,我家主子想必也是考慮到這點才會讓齊三公子帶您來的……隻是誰也沒有想到慶王爺會突然心血來潮地來這裏。”


    綠萼這樣說,她也沒有什麽異議,反正她覺得趙子懷應該是沒安什麽好心。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他沒料到趙仲軒會來,可怎麽可能會沒料到皇帝會來呢?


    不過,這位皇帝也有些奇怪。


    就算當時因為突然見到他自己有些措手不及,可萬安靈還是耳尖地聽到他叫自己萬六的。


    一個已經死去多年的平民孩子,皇帝這位身在另一座城的人又是怎麽認識的?


    而且,她覺得皇帝認識的應該不是真正的萬六,如果是這樣的話,他見到的又會是誰?


    又有誰會冒用一個死人的名義?


    不知道為何,她覺得有種不妙的預感在心頭悄悄冒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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