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姨娘的事情如同鬧劇一般結束在眾人的冷眼旁觀之中。


    為了防止萬夫人會因為清姨娘的哭求而心軟,萬老太太親自作主,將她與那護院一道趕出萬府。


    萬老太太對清姨娘冷聲道。“我在你年幼時便將你帶在身邊教養,想要將你教成一個知書達理的姑娘家。不曾想你卻鑽研旁門左道,處處算計,為了達到目的,不惜殘害無辜的人。如今你算是吃到了自己親手種下的苦果。”


    “……”清姨娘跪在萬老夫人跟前,低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你既與那護院有了苟且事實,現在便跟他走吧。”萬老太太也不想與她多說,擺擺手,讓容媽媽拿出一個包裹。“看在你幼年跟在我身邊,也曾盡心照顧我的份上。這些銀兩你拿去,在外頭買間小房子,也可以有個安身之所。”


    清姨娘半聲不吭,也不去接容媽媽遞給她的包裹。


    “不管你接不接,這些都是給你帶走的。”萬老太太並不想對她浪費更多的時間,便把話說得更明確一些。“萬家你是斷不可能再留,如今你做下這種醜事,我們沒有將你拉出去打死,已經是對你仁至義盡。”


    說罷,萬老太太起身,示意萬夫人跟上。


    所有人都離開後,隻留下清姨娘在偏廳裏。看著放在跟前的包裹,她咬牙,忍下想要將它丟棄的衝動,將其抱在懷裏。


    “姨娘,時間到了,請隨我離開。”楊先站在偏廳門口,平靜地對她說道。


    “……我能再見慎之哥哥一麵嗎?”清姨娘露出一抹淒切的笑容,試圖勾起楊先的同情心。


    “家主今日一早就外出了,怕是今日都無法趕迴。”見清姨娘沉默不語,楊先又繼續說道。“姨娘給家主添了這麽一件不光彩的事情,叫他臉麵無光。怕是你再等,家主也不會見你。老太太吩咐了,你如果使計拖延不走,屆時便讓粗使婆子將你架到外頭去。既然早走晚走都要走,姨娘還是在彼此都顧著對方臉麵的時候,自行離開的好。”


    話說到此處,若她繼續死皮賴臉,也隻能自討無趣而已。


    “怡兒呢?我聽說她已經病愈,怎麽她不來見我?”清姨娘忽然想起萬安怡。“她生母受到這樣的苛待,她卻一點反應也沒有嗎?”


    “五姑娘昨日聽聞你的事情,受了極大打擊,本已康健的身子因此又衰弱下去。昨夜陳大夫忙了一夜,直至淩晨才讓她的情況恢複正常,如今五姑娘怕是昏迷未醒吧。”楊先微微眯起眼睛,語氣變得有些淩厲。“你現在才想到五姑娘,是否太晚了?”


    清姨娘啞口無言,看起來似乎仍想掙紮,最終頹然地癱坐在地上。


    …………


    一連兩座小樓空了出來,藏春園也顯得冷清不少。


    萬安怡的病已經痊愈,卻沒有第一時間搬迴藏春園去,反倒又在客院裏多停留了一段時間。


    萬安芷本來就不怎麽喜歡待在藏春園,自從定下婚事以後,她更是找了許多理由跑到桃花小院待著。


    就連萬十,最近也一直向桃花小院跑。


    本來冷冷清清的桃花小院一下子熱鬧起來。


    “聽說,孫家的二公子來過我們家,父親沒有讓他吃閉門羹,將他請了進來。”萬安芷嘴上說著,手上繡花的功夫沒有停下來。“後來,好像他跪著請求父親考慮退婚的事情,被父親拒絕後,竟厚臉皮地跪了半日。”


    這樣的八卦她竟然沒有聽過。萬安靈佩服地看著繡花時一心二用的萬安芷,又用眼神催促她接下去說。


    “孫二臉皮也太厚。”萬十也跟著應道。“他真以為自己有天大的麵子,跪一下就能讓父親迴心轉意嗎?”


    如果他知道分寸,就不會主動將自己的醜事寫信告訴萬安怡。還想著自己既然已經主動告知了,萬安怡就必須得體諒他,言語之中還暗示萬安怡要做一個大度謙讓的賢妻。


    這人臉皮之厚,要扒下來拿到戰場上都能當盾牌用吧。


    “自然是不會如他所願的。後來他跪了快兩個時辰,連水都沒沾一口,最終虛脫暈倒。”萬安芷不屑地撇撇唇。“他以為他這苦肉計有用,卻沒想到楊總管隻讓幾個家丁拿了板床,將他抬出萬府,直接送上他孫家的馬車。”


    萬安靈想想那畫麵都覺得好笑。


    “我還以為孫二是有什麽過人之處,才會這麽有恃無恐呢。”


    “怎麽可能有過人之處?”萬安芷嗤笑。“他本來在孫家就是不受重視的兒子,也是因為不受重視才會讓他娶庶出的五姐姐為正妻。反正又不是娶宗婦,自然不用拘泥於姑娘的出身。然而他本人對此卻心生不滿,覺得自己身為孫家的嫡子卻要將一個庶女娶作正室很下麵子,便想用他那不要臉的小表妹來給五姐姐下馬威。”


    隻是沒想到弄巧成拙,看著恭順的萬安怡根本不想忍下這種侮辱,憤然提出退親。


    “他們孫家用族老的名義拖延著婚期,本以為是件個好借口,卻沒想到如今成了他們的致命傷。那位表姑娘已經懷身大肚,如果算算日子,大概是他們宣稱族老仙逝的四十九天內。若是這件事情抖了出去,怕是孫家在鄰城的名聲比茅坑還要臭。所以,孫家家主為保家族名聲,同意了退親,又對外找了個很好的理由。就說是他們不想耽誤我們家姑娘的青春,既然無法如期成親,不如就這樣解除婚姻,好讓彼此再尋覓佳緣。”


    再者孫家仗著萬家的勢,背地裏占了不少便宜,哪一件說出去都是對孫家有傷的。


    如今萬家隻要退親,過往的事情不追究,權衡之下,孫家家主自會做出明智的決定。


    就是孫二的下場有些淒慘。


    父母尚在世,他就被迫從孫家分了出去,孫家家主給他的分家財產雖然不多,卻也足夠他日常開銷。隻是孫二一直是個花錢大手大腳的人,本人又沒有什麽本事。沒有家族的庇護,他很快便吃到了苦頭。


    父親已經明確不想管他死活,母親雖然憐惜他的處境,暗暗資助幾次,卻也無法長期支撐他的花銷。於是他想了又想,便跑到萬家來求情。


    “聽說楊總管讓孫家的馬車離開前,還將一封信交給車夫。後來孫家家主勃然大怒,將孫二架迴孫家動了家法,之後——便沒了關於他的消息。”


    萬安芷話音剛落,萬安靈尚來不及接口,便見春姑姑匆匆自外頭走來。


    “姑姑,出了什麽事情嗎?你的臉色怎麽如此凝重。”萬安靈揚聲詢問。


    “剛才知府大人帶了一位陌生貴客過來,楊總管一路將他們引到家主的書房去。幾人在房裏不知說了什麽,現在家主讓人將府裏尚未有婚約在身的姑娘叫過去。”春姑姑臉上漸漸染上憂慮。“五姑娘已經過去了,十姑娘你也隨我走一趟吧。”


    萬十不明就裏,隻能跟著離開。


    萬安靈看著她們離開的背影,忽然有種不安的感覺竄上心頭。她轉頭看向萬安芷,見後者也是一臉的不安。


    總覺得……似乎有極壞的事情要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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