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確定齊旭確實是這麽說的?”萬老太太放下茶杯,似乎不太相信自己聽到的消息。


    “確實是齊旭親口說的。”萬夫人也覺得這個事情有些出人意料。“柏兒還怕聽錯,接連問了兩次,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樣,他看上的竟然是靈兒。”


    “可那時靈兒對他心存好感的時候,他可是不為所動的。”萬老太太說著說著皺起眉頭。“這小子是葫蘆裏賣什麽藥?”


    “我也好奇呢,我看這些天來,那兩個孩子並沒有多少交集,怎麽突然就看對眼了呢?”萬夫人也覺得納悶。“前幾日我還問了靈兒關於婚事的想法,她隻說對於洛城裏的男子並沒有看上的。我便尋思著要讓她見見我母家那邊的侄兒,她也沒有反對,怎知事情變成這樣?”


    “她沒有提起齊家的小子嗎?”萬老太太納悶了。“如果真像你之前說的那樣,她對齊家的小子一點想法都沒有了,應該也不會去招惹他才對的。既然如此,為何那小子反倒要來向靈兒示好?”


    這時一直站在身邊的容媽媽忍不住插了句話。


    “老夫人您也莫要太奇怪,男人有時候就是有些臭毛病,被喜歡的時候看不上姑娘,被冷落的時候卻又開始覺得姑娘哪哪都好了。”


    “你說得確實有些道理。”萬老太太點點頭。


    婆媳倆都覺得這個解釋十分合理,要不然也解釋不了齊旭的突然反常。但現在的問題是萬安靈對他已經沒有那種愛慕之心,即便他現在想要示好獻媚,怕也是徒勞無功。


    想到這裏,萬老太太覺得這真算得上是造化弄人。


    “雖然已經問過許多次了,但現在情況有些不一樣,我需得再問你一次,你覺得齊三如何?”萬老太太沉吟了一下,迅速在心中盤算著,而後問萬夫人的看法。“眼下他一反常態向靈丫頭示好,你樂見其成嗎?”


    萬夫人心裏其實也有些猶豫。


    “他是一個優秀的兒郎,娶洛城哪家的女兒都是配得上。”萬夫人幽幽地說。“可是他現在一反常態,我心中倒是覺得有些忐忑。”


    “你擔心他隻是一時興起,將來未必會真心對待靈丫頭?”


    萬夫人不語,為人父母的,哪有不為自己兒女著想的道理?有時候旁人或者覺得這樣那樣的擔心都是杞人憂天,可她就是控製不住自己多想。


    “你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的。”萬老太太知道她的顧慮,她歎了口氣,提醒道。“但眼下留給我們的時間並不多,你需要好好想清楚。”


    說罷,萬老太太對容媽媽招招手,在她耳邊低聲吩咐一些事情。容媽媽點點頭,向萬夫人行了個福身禮便退了下去。


    萬夫人不解,這個時候萬老太太交代容媽媽去做些什麽事情呢?


    “雖說女子出嫁隻需由長輩作主即可。但你我都是過來人,自然知道女子要是能嫁個自己喜歡的人,才是真的幸福。靈丫頭失去記憶之後,雖然看著穩重不少,可我隱隱覺得她心思也變得內斂了許多。她有很多想法都不會吐露出來,倒不如以前那樣容易看破。”


    萬夫人聞言,忍不住點頭。


    她也有這種感覺,雖然女兒變得與她親近了許多,可總覺得她隱約對所有人都抱著一絲戒備的心態。平日裏說話聽起來滴水不漏,卻也沒有多少真心可言。


    “因為她把心思藏起來了,我們也無法猜測她內心的想法,隻能找來她身邊人去旁敲側擊了。”


    說話之間,容媽媽去而複返,身後跟來了春姑姑。


    春姑姑一到花廳就恭敬地向坐在上位的兩人行了福身禮。


    萬老太太擺擺手,示意她不需太過拘束。這麽些年來,春姑姑是萬老太太除了容媽媽之外,最相信的仆人。算得上是她的心腹,因此對她的態度也格外寬厚。


    “春秀,今日找你來談的事情,你迴去之後需對靈丫頭保密。雖說不是說她的壞話,但有些事情,小姑娘聽了總容易會有別的想法。萬一到時想偏了,就容易衝動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來。”


    春姑姑在萬老太太的示意下落座,才沾上椅子,萬老太太的囑咐就傳了過來。


    “老太太說的是。”春姑姑垂首斂眉,恭敬應道。


    萬夫人不禁側目看她,發現春姑姑麵色如常,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


    萬安靈還是低估了齊旭的行動力。


    她以為白馬寺一會之後,齊旭會緩幾天才采取行動。沒想到當天晚上窗台飛來一隻小鴿子,她揮了幾次手都沒把它趕走,來迴幾輪驅趕之後,她忽然想到會不會就是齊旭派來的信鴿。歪頭去看,果然看見那鴿子腿上綁著信箋。


    裏麵的內容很簡單,是告訴萬安靈他已經征得齊父向萬家提親的首肯。


    萬安靈瞠目結舌,心裏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坑了。怎麽可能前一日才對契約有初步共識,他當日就告訴她自己已經準備好可以上門提親了?


    萬安靈想了一下,覺得自己如果真是這麽順理成章地接受一切的發展,那可就要被吃得死死的。於是她沒有多猶豫,快速地迴了信箋,讓齊旭別衝動壞事。


    鴿子飛去又迴,同樣帶著信箋,上麵內容暗示齊旭對她的警告似乎無法理解。


    怎麽會不能理解呢?以他的條件雖然可以對一個姑娘召之則來,揮之則去,但萬安靈十分肯定那個姑娘不會是她。現在的她可是與他平起平坐的契約合夥人,可不是以前那個趕著討好他的傻丫頭了。基於這個前提,萬安靈覺得自己完全有理由跟他談條件。


    因此,萬安靈也很直接,明白地迴信告訴齊旭,要想提親,先來討好她吧。


    最好是全城都知道他齊三公子對她萬四姑娘早就另眼相看,隻是自己個性別扭,才會讓她在無意間出了那麽多的醜。


    開玩笑,因為齊旭,萬安靈受了多少白眼,被人明裏暗裏地嘲笑。現在難得有機會,她不把麵子找迴來,怕是到時真嫁到齊家去了,她也要被齊家人低看吧。


    她心裏的想法多,但沒有一個是想讓齊旭輕鬆如願的。


    反正最終還是要點頭嫁人,在有機會的情況下,總得為自己多謀些權利,將來日子才會更好過些。


    抱著這個想法,萬安靈在紙上草草寫了幾點要讓齊旭去做的事情,準備好好讓他齊三公子為難一下。


    如果他不願意,那也無妨,白馬寺所說的一切,就當過眼雲煙讓它逝去。


    橫豎嫁給齊旭是最優選,可萬一嫁不成,不是還有秦家的表哥在嘛?她可是一點也不著急。


    於是那夜那隻可憐的鴿子,來來迴迴地飛了好多趟,第二天在鴿舍裏累得睡了半天。


    萬安靈覺得自己想要說的都已經說明了,也樂得心滿意足,睡到近午才起來。


    誰能想到,不過兩天後,外麵突然風雲變色,傳的都是她和齊旭的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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