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汐把警方給她打電話的事告知。


    “警方那邊已經基本掌握了鄭秀蘭的犯罪事實,現在就看這事有沒有牽扯到喬家其他人。”


    喬德海聽完後一臉不可思議,更無法相信。


    “不……她……不……不能這麽大膽吧。”


    喬汐緊繃的臉上晃過一絲嘲諷的笑意,接著微挑著唇吐出一句輕飄飄的疑問句。


    “她都敢害人性命,還有什麽事是她不敢的?”


    話音剛落,喬德海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他原本還抱著一絲希望,希望藍若穀不會將這個殘酷的事實告知女兒。


    可事到如今,終究事與願違。


    “你外公還是把什麽都告訴你了。”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筋疲力盡。


    喬汐哂笑。


    “您覺著關於這件事我當真一點都不知情嗎?


    “我在國外待得好好的,我為什麽要迴喬家您心裏就真沒點數?”


    喬德海略顯驚愕地看著眼前的女孩,那眼神就好像是在看待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下一瞬,他又像是突然反應過了什麽。


    “當初我們要把你嫁給莫良的時候……你……”


    喬汐眉梢微微一挑,似笑非笑地開口道:“這件事給了我一個很好的借口與喬家撕破臉。”


    “……”


    氣氛陷入了持續性的沉默中。


    喬德海伸手從茶幾上的煙盒裏抽出一根煙,準備點燃的時候又有些忌憚地看了對麵的女孩一眼。


    喬汐的目光正落在掐滿煙頭的煙灰缸裏,抬眸時剛好對上那道忌憚的目光。


    她莫名覺著有些好笑,似乎全然沒想到自己竟然還能從她這位“好父親”眼裏看到忌憚。


    不過再一想,他隻是忌憚自己身後那一位而已。


    喬德海把玩著手裏那根煙,始終都沒有點燃。


    他暗自糾結許久,終於張口詢問女孩過來到底想問什麽。


    “你說秀蘭勾結國際犯罪集團販賣違禁物品這件事,我真的一無所知。


    “但是就我對她的了解……”


    話說一半,喬德海就沒再往下說,而是自嘲般地笑了笑。


    “算了,我對她的了解似乎並不精準。”


    “怎麽說?”喬汐問。


    喬德海搖了搖頭,“不說了,現在我解釋越多,就越像是在狡辯。


    “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母親,不管你們想要對我做出什麽樣的懲罰,我都坦然接受。


    “你們把秀蘭送進監獄,下一個應該就是我了吧?”


    喬汐直勾勾地盯著他,也著實在他臉上看到了悔色。


    她沒有吱聲,卻伸手拿起了茶幾上的煙和打火機。


    對麵那道複雜的目光追隨著她,多次欲言又止。


    直到一串漂亮的煙圈在空氣中嫋嫋散開。


    喬德海終於小聲詢問道:“什麽時候學會抽煙的?”


    喬汐吐著煙圈沒理睬他的問題,而是麵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反問他另一個問題。


    “監獄?你覺得自己進了監獄,就對得起我媽媽了?”


    喬德海臉色一白,盡顯苦澀的笑容。


    “對,進監獄是便宜我了,我應該下地獄。”


    “別在我麵前裝,我不會可憐你的!”


    “我不是在求你的可憐,也不奢望你的原諒,隻是在我認清某種現實後,遵循自己的宿命而已。”


    被藍若穀禁閉在長錦灣的這段時間,喬德海幾乎將自己的一生都迴顧了一遍,而且是從上帝視角去迴顧的一切。


    很多事將自己置身事外去看,才能看清更多的問題。


    是他辜負了藍玥。


    這些日子來,他覺著自己就像一個等待宣判的罪犯,卻遲遲等不來屬於他的判決。


    “說實話,我真的很想求你外公給我一個痛快。”


    話音剛落,一個冰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讓你痛快?那豈不太便宜你?”


    藍若穀慢悠悠地從門外走了進來,流連的目光落在沙發上的女孩身上。


    喬汐站起身,有些疑惑地看向來人,“外公?”


    “丫頭,記得我跟你說過咱們藍家被海匪劫持的一船貨嗎?”


    “記得。”


    “嗯,你那繼母就是那些海匪頭子的相好。”


    聽老爺子這麽一說,喬汐立馬明白了這一整件事究竟是怎麽個情況,也明白了鄭秀蘭的罪名是怎麽來的?


    喬德海也跟著站起身,猶豫許久還是叫了聲爸。


    聞聲,藍若穀有些晦氣地看了他一眼,冷聲道:“誰是你爸?”


    話音剛落,又立刻問他事情考慮得怎麽樣了。


    喬德海滿臉痛色,一個勁地將所有錯誤都往自己身上攬,並表示他願意接受任何懲罰。


    藍若穀拄著拐踱到沙發前落座,仰視對方的目光依舊充滿了氣勢,出口的聲音卻纏繞著一絲古怪的笑意。


    “就這麽護著你那個寶貝女兒?”


    “安然是無辜的。”


    “是嗎?你那麽確定那個野種是你的?”


    喬德海一聽臉都變綠了,連忙質問對方這話什麽意思?


    站在一旁的喬汐並不清楚這段時間裏這兩人有過什麽樣的談話,但此時總覺著老爺子是要揭開什麽秘密。


    很多事情在她腦子裏飛快過了一遍,有些答案正唿之欲出。


    迴國這兩年來,她曾多次撞見過鄭秀蘭與一個六旬老頭私下碰麵,而且舉止相當親密。


    她覺著這兩人有些可疑,便悄悄調查了那名老頭。


    老頭現在的名字叫鄭乾,是國內某家小有名氣的民宿創始人,目前身家已經過億。


    有意思的是——


    這個鄭乾原名叫鄭金來,也是三十多年前從寧城下屬縣城的某山村走出來的搬磚青年。


    他在寧城打了幾年零工,做過各種髒活累活,也睡過大街和橋洞,一度落魄到幾乎要靠乞討為生。


    後來這個搬磚青年在一次機緣下進入了當初的藍氏集團,雖然做的是最底層的工作,但養活自己沒問題。


    他在藍氏隻待了兩年,從藍氏出來後這個人就跟人間蒸發了似的,再無軌跡可循。


    等他再次與社會接軌時,卻已經是一家知名大酒店的董事長,並改名為鄭乾。


    喬汐看到這個人逆天的經曆時,便一直好奇他銷聲匿跡的那兩年之間,究竟有過什麽樣的奇遇。


    於是她又調查了當初那家大酒店,又無意中發現那家大酒店也是當初喬德海要拿下的項目。


    項目招標時,已知標底的喬德海居然還是輸給了鄭乾,因為後者給出的報價與項目標底一模一樣。


    算一算時間,那個時候的鄭秀蘭剛好和喬德海勾搭上,而鄭秀蘭又與這個鄭乾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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