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汐的頭狠狠磕到了堅硬的實木床背上,疼得她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


    關鍵是她現在渾身沒什麽力氣,想要暴揍某人一頓也是有心無力。


    她不知自己抽了什麽風,竟衝對方哭了起來。


    沈嘉木突然懵了。


    方才他不是故意的,隻是撲的力道稍稍猛了些。


    “小汐,我不是故意的。”


    喬汐揉著後腦,“嗚嗚嗚……你給我滾!”


    “磕哪了?我看看有沒有鼓包。”


    “滾啊!”


    “小汐,老婆我錯了。”


    沈嘉木可以在商場殺伐果斷,做任何事也是果敢幹脆,可唯獨在哄女孩這件事上屬於純純新人。


    他隻知道霸道地將對方按在懷裏,又將自己的大掌扣上她的後腦,用最輕的力道替她揉著。


    “別哭了,我心疼。”


    帶著歉意的聲音落在頭頂,喬汐的心跳好似莫名漏了一拍。


    尤其是耳邊那澎湃聲還在不停地擊打著她的耳膜。


    她感覺頭皮傳來一陣溫熱,是一個淺淺的親吻伴著那灼人的鼻息。


    “小汐我錯了。”


    一個普通的道歉,在喬汐聽來可能不算什麽。


    可是對一個向來唯我獨尊的男人來說,他怎麽可能會錯?


    他是把自己最卑微的一麵,留給了最在乎的人。


    或許連沈嘉木自己都覺著可笑。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有今天這麽失控的時候,也從未想過會有現在這麽失措的時刻。


    失神之際,懷中的女孩已經停止了哭鬧,此時正睜著一雙霧氣蒙蒙的水眸看著他。


    “你錯了?”


    這個小貓咪哼唧般的聲音響起時,男人立刻垂下眸子,又無比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迴應道:“錯了!”


    話落,那雙水眸閃過一絲能夠捕捉到的狡黠。


    “就嘴上說?”


    沈嘉木遲疑了一瞬,接著道:“你想讓我做什麽?”


    喬汐斂下眉眼,掩去那稍縱即逝的零星笑意,旋即抬起頭一字一頓地開口道:“認真迴答我的問題。”


    “好。”


    “你是男公關嗎?”


    這是喬汐第一次這麽直白地問出這個問題,她也迫切想要一個明確的迴答。


    沈嘉木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垂落的視線又帶著寫不盡的寵溺。


    “不是。”


    “沒騙人?”


    “沒有。”


    “那那天在機場和你在一起的女人是誰?那天會所被我撞見的又是誰?”


    “你很在意?”


    喬汐想說不,但還沒出聲便又聽對方淡聲道:“我認真迴答你的問題,希望你也能認真迴答我。”


    “……”


    略沉吟片刻,喬汐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在意,總之我不喜歡看你和老女人在一起。”


    沈嘉木被“老女人”這個詞給逗出笑意。


    “沈太太,下次見到她們你可千萬別這麽說。”


    喬汐皺眉,“還有下次?”


    “你口中的老女人,一個是我二姑姑,還有一個是我小姑姑。”


    “……”


    這樣的結果顯然在喬汐的意料之外,她張了半天的嘴,愣是沒能發出一個音節來。


    沈嘉木為了日後夫妻和諧,也不想再隱瞞這些小事,便坦言說自己有五個姑姑。


    “也許往後你還會看見我和另外三個老女人在一起。”


    “你……你為什麽不早點解釋?”


    沈嘉木有些遲疑。


    他不能直接告訴對方說自己擔心她去調查沈蘿,而查到沈蘿便能順著這條線查到沈赫麟。


    見他不語,喬汐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


    “怎麽不說話?”


    “我要是早點解釋,哪裏還能看到你吃醋的樣子?”沈嘉木笑道。


    喬汐從他的禁錮中掙脫,“誰吃醋了?”


    下一秒,胸口一陣涼意來襲。


    她才猛地意識到此時的自己身上連根線都沒掛。


    身前那道直視的眸光如有實質,她趕緊用力拉過被子將自己重新裹起來。


    “喬汐,我吃醋了。”


    男人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喬汐感到錯愕。


    “啊?”


    “我在意你身邊的那些男人,沈蘿說我是吃醋,我想可能是吧。”


    沈嘉木的口氣還是那麽淡漠,可淡漠中又帶了一絲絲的妥協。


    最近他的種種反應,讓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動了心。


    或許他早就動了心——


    在十年前被小女孩救下的瞬間,命中就注定了要與她拉扯不清。


    就算是被利用,他也甘之如飴!


    喬汐低頭沉默著,緋紅的臉頰上寫滿了羞赧。


    然而就這楚楚動人的俏丫頭,再開口時說出的話卻讓男人感到肝疼。


    “沈嘉木?你吃錯藥啦?”


    “……”


    沈嘉木眉心微微皺成了一個川字,良久才從牙縫擠出兩個字:“沒有。”


    喬汐抬了抬眼,輕道:“既然沒有,你說什麽胡話?”


    眼前的目光幽深如一團不見底的漩渦,仿佛要將她整個人都吸噬進去。


    “幹嘛這麽看著我?”


    “喬汐,你真讓人捉摸不透。”


    “什麽意思?”


    氣氛再次陷入了沉默。


    沈嘉木直勾勾地盯著眼前的女孩不語,仿佛想要將她看穿。


    良久,他深深歎了口氣後站起身,目光變得居高臨下。


    “你問我是不是喜歡你,我一直沒有辦法迴答。”


    頓了頓,又接著說:“但是現在,我可以……”


    隻是他的話還沒出口就遭到了拒絕。


    “沈嘉木,你千萬別說喜歡我!”


    喬汐忽然變得有點緊張,可她自己又說不上她到底在緊張什麽。


    隻是她的心底產生一種特別矛盾的情緒——


    好像既渴望收獲那一分的喜歡,又無比抗拒一分情感的降臨。


    在和這個男人的相處過程中,她產生了太多的錯覺,以至於差點讓她忘了自己原本是怎麽樣的一個人。


    “抱歉,我可以和你維持現狀,但是給不了你更多,比方說感情。”


    她坦言自己最近的行為給了對方一些錯覺,也希望這些錯覺可以到此為止。


    沈嘉木忽然有種被玩弄了的感覺。


    如果這些話是從別人口中說出來,他一定會憤然離去,從此互不相幹。


    可偏偏,這些話是從眼前這個女孩口中說出——


    這個世上唯一讓他捉摸不透的人。


    他遲疑了許久,而後輕笑出聲。


    “沈太太,如果你是獵人,那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獵人!”


    “沈……”


    喬汐想要開口,可是直接被打斷。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也不用再說下去。


    “我不是你的獵物,而是……


    “和你一樣!”


    沈嘉木說完整了整身上被扯亂的睡袍離開,走到門口時又停住腳步道:“給你帶了你愛吃的,你收拾好就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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