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大門原本的門鎖已經被拆卸下來扔在了一旁。


    兩名穿著工裝的師傅正在給老式的門安裝最新式的密碼鎖。


    “你……你們換鎖,有備案嗎?”喬汐走上前溫聲詢問。


    師傅並未意識到她是房子主人,便隨口迴應道:“咱這工作沒備案怎麽行呢。”


    喬汐點頭應了聲,又不動聲色地朝二人靠近。


    公寓內。


    沈嘉木交疊著一雙長腿坐在沙發上,手中的文件已經十幾分鍾沒有翻過頁。


    門外突然傳來兩聲慘叫——


    “哎哎哎哎呦哇啦,妹子我們真是有備案換鎖。”


    “我信你個鬼,這是我家,我幾時叫過換鎖的?”


    喬汐一手一個將兩名七尺大漢按在了牆上,接著開口:“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這麽明目張膽地撬門溜鎖?”


    稍年輕的男子臉被懟在牆上,張口時表情有點扭曲。


    他口齒不清地說道:“有沒有可能,這家還有個男主人?”


    話音落下,他口中的男主人從屋裏走了出來。


    “小汐,迴來啦!”沈嘉木麵不改色地開口道。


    喬汐嘴角微抽了抽。


    還沒出聲,就聽對方接著說:“你說你在家,但我敲門沒人應,以為你出事了,就找人開鎖。”


    他這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還真是令喬汐無法反駁,而且對方話中暗示她撒謊的意味很濃。


    “呃……我有點事耽誤了一下。”


    喬汐說著放開了兩位換鎖師傅,而後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鼻子。


    “那什麽,兩位師傅不好意思啊,我以為你們是小偷呢。”


    “……”


    兩名男子甩了甩胳膊,一言不發地開始繼續安裝新門鎖。


    門半敞著。


    沈嘉木站在門內,視線略鋒利地落在樓梯拐角處的女孩身上。


    她穿著一件淺藍色的複古立領衫,大概是想隱藏某些印記。


    下身一條高腰煙管褲,勾勒出纖細的小蠻腰和細長的筷子腿。


    就那麽往簡陋的樓道裏一站,便是那般光彩照人。


    喬汐斂著眉眼,內心莫名有些緊張,也在心底生出了十萬個為什麽——


    為什麽他這個時候會出現在公寓?


    為什麽他來了不直說,而是暗戳戳地找來開鎖的?


    為什麽他此時看起來變得與之前不太一樣了?


    愣神之際,男人的聲音從對麵傳來——


    “傻站在那幹嘛?迴家。”


    喬汐意識到對方在跟自己說話,連忙抬起頭。


    沈嘉木已經幫她把樓梯上的行李箱拿進門內。


    “還不累?”他的目光再次刮了過來。


    喬汐笑得有些不太自然。


    想到那晚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想到他們的關係無意之間拉近了一步;


    她還是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這個……


    被自己半搶半撿迴來的老公。


    她磨磨蹭蹭地往公寓內走去,隨後聽到其中一名換鎖師傅說:“小姑娘看著瘦瘦小小,力氣咋噶麽大嘞!”


    “她天天在家練詠春。”沈嘉木隨口揶揄道。


    “……”


    喬汐迴到家裏。


    一切還是她離開前的樣子,除了角落處多了一隻黑色中號旅行袋。


    她確定那不是自己的物品。


    餐坐上放著一台黑屏的筆記本電腦,電腦旁是她的專屬手工水杯。


    家裏整體看起來沒什麽不同,但從感官上來講好像哪裏都不一樣了。


    “我覺得我能夠搬過來住了。”


    身後突然響起的男低音把喬汐嚇出一個趔趄。


    她轉過身,滿臉錯愕。


    “什麽意思?”


    “既然我們是夫妻,而且已經從名義夫妻升級成事實夫妻,我還不能登堂入室?”


    喬汐被“登堂入室”這四個字給逗笑,這也很大程度上緩解了她對那件事的尷尬。


    到目前為止,她依然將那個意外的鍋背在自己身上。


    她也擔心對方會因此對她產生什麽誤解,不過從他現在淡然的態度來看,似乎還好。


    “那個……我今天不是故意騙你的,我去看了個朋友。”


    “嗯。”


    男人淡淡應了聲,不溫不火的態度讓喬汐感覺有點迷。


    “呃……你是要搬我這住嗎?”


    “方便嗎?”


    這個問題問得叫人不好迴答。


    喬汐倒是想說不方便,但夫妻倆住一起能有什麽不方便的?


    要說方便,她肯定會別扭,而且她的一些秘密隨時都有暴露的可能。


    思忖許久,她淡聲迴應道:“我過陣子要進組,拍戲時間不太規律。


    “這公寓也比較小,我沒有規律的工作時間怕會影響你。”


    “不會。”


    沈嘉木說完又立刻補充道:“就這麽說定了。”


    喬汐:“……”


    真的就這麽登堂入室了?


    門外,換鎖師傅已經把新鎖安裝完畢。


    沈嘉木過去驗收。


    喬汐聽到來自換鎖師傅的揶揄——


    “兄弟,有這麽彪的老婆,搓衣板沒少跪吧?”


    本以為沈嘉木會一笑置之,不料他竟一本正經地迴答道:“不會,通常我犯了錯都是她暴打我一頓。”


    無形中仿佛有一排烏鴉成群而過。


    換鎖師傅撂下一句“告辭”,隨後便傳來大門被帶上的聲音。


    沈嘉木返迴時,看到女孩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忍不住勾了勾唇。


    “餓嗎?給你做飯?”


    喬汐的雞皮疙瘩不受控地掉落一地。


    發生過那件事後,她不知道對方是怎麽做到像現在這樣,就好像什麽也發生過似的。


    難道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區別?


    雖然這是她希望看到的結果,但她在麵對對方時總會別別扭扭。


    恍神之際,男人的大手貼上了她的額頭。


    “怎麽?又不舒服了?”


    溫熱的觸感讓喬汐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


    “沈嘉木,咱能恢複正常的溝通嗎?”


    “現在不正常嗎?”


    “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咱倆婚前就說好做彼此的生活搭子,對吧?


    “就算往深了發展,一切也得循序漸進,是吧?


    “所以咱們不能因為一次意外,就亂了節奏,沒錯吧?


    “你現在的節奏已經亂唔……”


    沈嘉木不想再聽她說下去,直接堵上那喋喋不休的小嘴,貪婪地捕捉著令他迴味的甘美。


    一分鍾後,他掐著女孩的細腰,抵著她的額頭,唿吸微亂。


    “亂我節奏的是你,我不管,你要對我負責!”


    自帶低音炮的聲音,蠱惑的語氣,以及纏繞在鼻息間那一絲淡淡的煙草氣……


    這些都讓喬汐出現了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感覺。


    胸腔內那顆狂跳不止的心髒,仿佛要撞開她的肋骨跳出來。


    葉蕾曾問過她:你有多喜歡顧向淮?


    她問:怎麽衡量?


    葉蕾說:你和他有親密舉動時,你的心跳越快,就代表你越喜歡。


    她說:我不喜歡太親密,所以一直都是心如止水。


    長久以來,她都以為是自己接受過特殊訓練,早已練就出一顆強大心髒。


    無論應對什麽樣的緊急狀況,她都能做到心如止水,麵不改色。


    可眼下,這種情況又在說明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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