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宮前的紅毯兩側,響起劈啪禮炮聲。


    克依族族長伽爾海,攜女朵婭,及一眾隨行,在禮炮聲中,緩緩前進。


    經過行宮大門時。


    分列紅毯兩側,坐在地毯上的喇嘛們,在宮仆提醒下,迅速敲打起來。


    混跡其中,濫竽充數的青根、青空,也頗為賣力氣。


    他倆憋著一股勁。


    要為中原和尚正名!


    誓要叫大漠這幫喇嘛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佛門子弟!


    青根拿著鈸,哐哐哐瘋狂對打。


    左右臨近的喇嘛,耳朵幾乎被震出血來,齜牙咧嘴,卻又不好發作。


    青空則雙手捏著木槌,毫無節奏的掄起來,忘情砸向木魚,咚咚咚咚,仿似鼓點,以致把別人的節奏也破壞了。


    在兩位‘高人’帶領下,現場亂作一團,各種聲響混在一起,成了令人厭惡的噪音。


    萬幸。


    不管是克依部的伽爾海父女,還是火羅部的赤哈金、阿娜狄,對佛教都不甚了解。


    尤其是赤哈金。


    聽到噪音,不怒反喜,站在那兒暗暗點頭。


    心說這迴找來的人,真不錯,相親嘛,喜事,就得熱熱鬧鬧才好!


    ‘大漠瑰麗的珍珠’朵婭,穿著身淺綠短衣,白色長褲,肩束紫紋披風,一頭靚麗黑發,垂至腰際。


    自打她現身,無數人的目光,便聚焦了過去。


    盛名之下,豈會浪得虛名?


    青空、青根也看傻了。


    若單論美貌,朵婭不及夙蓉、霍織織,不過也相差不大。


    可她卻有著與生俱來,令人看一眼,便覺神清氣爽的空靈氣質,這卻是他人遠遠不及的。


    尤其是那雙英氣逼人的眸子,不冷淡,卻也不容人親近。


    仿佛獨自生長於山川之巔的雪蓮,我之美,無需他人欣賞。


    連帶的,青空都覺得,對方行走間,垂於左耳搖擺的小巧耳墜,都十分耐看。


    由此可見此女,有多麽的無可挑剔。


    青根的關注點,就與眾不同了。


    他吃驚於,為何是個沒開封的,但走路姿勢,卻像個開完封的,為此頗為費解,皺眉苦思。


    大王子赤哈金,領著淺笑嫣然的阿娜狄,以及如同喪父的努努,迎了上去。


    雙方碰麵,自然是要寒暄的。


    喇嘛們紛紛停手,噪音終於止歇。


    “各位遠來,辛苦了。”


    赤哈金笑著抱拳。


    伽爾海、朵婭沒說話,隻是靜靜看著他。


    赤哈金不由得心中打鼓。


    這是什麽情況?


    他硬頭皮,又重複了一遍。


    結果立對麵的父女倆,依然沒有迴應。


    赤哈金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莫非兩族結姻是假,他們是專程來找火羅部晦氣的?


    不應該啊!


    如今這事早傳遍大漠,以克依族顧全名聲的性子,沒可能出爾反爾!


    正納悶呢,伽爾海開口了。


    聲音奇大!


    “哪位是二王子啊?”


    他幾乎是扯著嗓子問的。


    倒把赤哈金嚇了一跳。


    什麽毛病?


    說那麽大聲做什麽?


    赤哈金沒弄明白,阿娜狄卻露出了然之色,悄悄碰碰大哥,遞話道:“許是方才太吵,他們一時聽不見了……”


    原來是這樣!


    赤哈金哭笑不得。


    尤其見朵婭繃著臉,盯著自己,神色依舊生人勿近。


    不過一想到,她實際在掩蓋耳聾的事實,赤哈金就忍不住想笑。


    伽爾海就比較實誠了,對著他們連連比劃。


    “你們說什麽啊,我聽不見!”


    赤哈金也沒法再寒暄,趕緊打起手勢,側身作邀。


    一行人去了行宮內。


    喇嘛們又來活了。


    按事先說好的,這個時候就要開始誦經,歌頌上蒼恩惠,順便為一對新人祈福。


    喇嘛們選的什麽經,青空、青根自然不知道,也沒人告訴他們。


    其實說了也跟沒說一樣,無論選哪部經,他們都是不會的。


    嗡嗡的怪異腔調,開始在行宮前響了起來。


    青根張著大嘴,幹動嘴唇,卻不出聲。


    相鄰的左右兩位,耳朵還在冒血,卻不妨礙鄙視他。


    青空倒是出聲了,不過念的卻是……


    “雞是驢驢是雞,又鳥雞馬戶驢……”


    別說,含糊不清的這麽一禿嚕,還真跟別人誦的差不多!


    胡念的同時,青空也發現了,敢情這幫喇嘛裏,濫竽充數的不止他們師兄弟。


    坐在右邊的那位,嘴裏翻來覆去,全是葡萄與葡萄皮。


    “喂喂,你哪來的?”


    青空相當鄙夷,伸手去戳那人。


    對方一臉羞愧,很不好意思的轉過頭,對著他連連作揖,似乎在求其高抬貴手,不要捅出去。


    “大哥,混口飯吃,放我一馬吧。”


    “你哪人啊?”


    葡萄與葡萄皮的小兒學話,大漠是沒有的,但這人卻長著個鷹鉤鼻,故而青空才有此問。


    “我本地的,在中原混過幾年。”


    兩人展開低聲交流。


    據這人所說,他名叫阿毗羅,曾在軒丘娶妻生子,奈何窮困潦倒,家中都快揭不開鍋了,這才不得已重迴大漠,想做倒賣瓷器羊馬的生意。


    “我媳婦賣掉老宅,把錢交給我做生意,中原的瓷器,運到這兒,便可翻十倍利。可誰成想,白象寺的喇嘛,看上了我的貨物,許我五百頭羊。”


    青空在心中算了算,納悶道:“五百頭羊也不少了,趕迴去,絕對是賺的。”


    阿毗羅歎道:“我當然知道,這筆買賣劃算,可他們定下的日期,卻是年後交付。後來我尋人打聽,才知道這是這幫喇嘛的慣用計倆,都不知昧下多少商人的貨物了!”


    “那你去告啊!”


    “沒用的,咱家大王對白象寺無比崇敬,在火羅部,沒人敢和喇嘛打官司!”


    青空勸道:“那就想開點吧,下迴做生意的時候,注意些。”


    “我已經不打算做生意了,太累,還得付出本錢。如今,拜他們所賜,我發現了新商機!”


    “哦,什麽商機?”


    “做喇嘛啊!”阿毗羅雙眼冒光:“隻要我成功混入白象寺,就可昧別人的貨物了!”


    高啊!


    青空挑起大拇指。


    行宮內。


    眾人分賓主落座。


    過了這麽一會兒,克依部眾人的耳朵,有所好轉。


    “這位就是二王子吧,虎背熊腰,天生將才啊!”


    伽尓海客套一句。


    坐身旁的朵婭,嘴唇動了動。


    結果老父親淩冽的眼神便掃了過去。


    她隻好強行忍耐下來,沒有開口。


    “什麽天生將才,我乃才高八鬥……”


    努努尚未說完,一旁的阿娜狄,迅速伸手,去捏其肋肉。


    疼的二王子眼角直抽抽,嘴裏的話也就止住了。


    “哈哈!”赤哈金趕緊打掩護:“族長這麽說,可把我二弟高興壞了!哈哈哈……”


    朵婭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朱唇輕啟:“高興?或許隻有你這麽以為吧,我怎麽看他都是……”


    伽尓海麵色一變,桌子底下的腳,就狠狠踹了過去!


    朵婭膝蓋挨了一下,這才閉嘴。


    其餘克依族人,神色相當尷尬。


    他們族長的女兒,哪都好,就是長了張嘴。


    否則也不會,被人稱作大漠最烈的女子。


    “哈哈!”伽尓海也幹笑起來:“我女兒好詼諧,童言無忌,啊,那個童言無忌!”


    赤哈金的目光與他對上了。


    大有惺惺相惜之意。


    一個身為兄長,一個身為老父親,算是為不著調的弟弟、女兒,操碎了心!


    “什麽童言無忌?你讀過書麽?那詞兒是這麽用的?!”盡管身旁有妹妹的威脅,但事關學問,努努表示無法接受。


    “嗬。”朵婭冷眼看他:“咬人咬習慣了?出門怎麽也不帶條鏈子?”


    “你才是狗呐!你出門才帶鏈子!”努努大怒。


    “你瞪眼的樣子好眼熟,讓我懷念死掉的大黃。”


    “你你你……好男不跟女鬥!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看出來了!你父母養你這麽大,確實艱難!”


    “你父親才是小人!話說,此乃聖人之雲,沒文化,你就別搭茬!”


    “你似乎有點消化不良。”朵婭認真的盯著他:“若是你嘴巴張的再大一點,我或許能辨認出,你早晨吃了些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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