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邊吃燒烤大概是夏天最幸福的事了。


    吹著海風,聞著風裏的煙火氣,整個人都仿佛升華了。


    不過,總有一點不和諧的地方。


    “大師……”孫雲看著烤糊了的雞翅,扭頭叫了蘇殷一聲。


    蘇殷麵無表情的盯著烤架上顏色不明的東西。


    修羅段言袖手旁觀,絲毫沒有要插手的意思,陸見深坐在一旁的矮凳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大師……”孫雲忍不住又叫了一聲,他實在不知道該拿這個東西怎麽辦,主要是……他也沒弄過啊!


    當初到底是為什麽要嘴欠,為什麽非要自己烤,為什麽不讓陸見深幫忙。


    “……等會兒。”蘇殷目不轉睛的盯著雞翅,仿佛雞翅上有什麽世紀難題。


    所以,他到底為什麽要同意孫雲的餿主意呢?


    他對自己是不是有什麽誤解?


    看著蘇殷久久不動彈,修羅段言扶額搖搖頭走過去。


    “靠邊,擋住我發揮了。”


    “哦!”


    蘇殷聽話的往邊上挪了幾步,安安靜靜的看著修羅段言熟練的扔掉他之前烤的東西,然後熟練的放上新的雞翅,熟練的翻轉,刷調料……


    蘇殷目不轉睛的看著修羅段言的動作。


    嗯……這一步沒有錯……這兒時間也差不多……調料好像刷多了……


    …………所以到底為什麽差那麽多!


    蘇殷氣悶,他明明那麽聰明,怎麽就是學不會做飯呢?


    到底哪裏出錯了?


    孫雲很羨慕,然後扭頭眼巴巴的盯著無動於衷的陸見深。


    陸見深瞟了他一眼,沒動。


    “陸見深?”


    孫雲悄悄靠近陸見深,拍了拍陸見深的肩膀。


    陸見深……沒有反應。


    孫雲一頓,換了個語氣:“……哥?”


    陸見深撩了下眼皮,沒有動。


    孫雲臉色一沉,深吸了一口氣:“陸見深!”


    “聽見了……”陸見深捂住耳朵,生無可戀。


    “你看人家……”


    陸見深痛苦的閉上眼:“我不看。”


    孫雲:“……”這麽無賴的嗎陸先生?


    蘇殷看到他們這樣,樂不可支。


    “這兩個人……”蘇殷轉過頭看修羅段言,修羅段言拿一個熟了的雞翅遞到蘇殷嘴邊。


    蘇殷一頓,接過來啃了一口。


    蘇殷正跟雞翅較勁,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容鄞過來了。


    “童大師。”


    蘇殷抬頭,下意識的迴了一句:“你還沒走?”


    “……”容鄞一臉莫名,然後笑著道:“大師一向都這麽幽默嗎?”


    “哦,也沒有。”蘇殷把啃完的雞翅骨頭扔到垃圾桶裏,擦了擦手道:“你找我有事?”


    容鄞沉默了一下接著點點頭,看著蘇殷道:“我有個問題想請教童大師。”


    蘇殷點頭,看了看周圍,有一個人比較少的亭子。


    說是亭子,其實也就是一個用帳篷隨便搭這遮陽的。


    蘇殷指了指亭子轉頭道:“去那兒?”


    “好的。”容鄞無可無不可,在哪裏談他都無所謂。


    蘇殷一馬當先去亭子,容鄞朝修羅段言點點頭然後跟在後麵。


    “請坐。”


    蘇殷隨便找了個凳子蹲著,看到不知所措的容鄞,笑著道。


    容鄞為難的看了看矮矮的凳子,低頭又看了看自己的腿,然後毅然決然的坐下去,大長腿憋屈的縮著。


    蘇殷假裝沒看到,撐著臉看著大海。


    “童大師……”容鄞眉頭皺著,思索自己的開場白。


    蘇殷看著他,善解人意的道:“有什麽問題直接問,不過……錢是不會少的。”


    容鄞一愣,然後低著頭整理措辭,半晌才開口道:“我忘不了一個人……”


    “她已經走了。”蘇殷直截了當的打斷容鄞的後續。


    容鄞張著嘴,扭頭看著海麵,眼裏的神情複雜。


    她已經走了……


    再也不會出現了。


    容鄞低頭苦笑,他本來是想最後再見她一麵的,原來……她竟然早就離開世間了嗎?


    “我本來……想見她一麵的。”


    “我後悔過,我應該迴應一下她的心意,這樣就不會一直帶著遺憾……”


    那個女孩子,曾經在他身邊暢想過他們的未來,其實那時候他心動過,可是最終敵不過他野心。


    後來……那個女孩就再也沒有出現在他的世界裏……


    蘇殷靜靜聽著,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容鄞說完了,突然轉過頭認真的看著蘇殷道:“您能給我算個命嗎?”


    “你想算什麽?”


    “未來。”


    “……算不了。”蘇殷拒絕,未來這個命題太大了,他給不出具體的答案,就算他知道,他也不會說。


    歎了口氣,容鄞道:“隨便算算吧,什麽都行。您能從我臉上看出什麽,就是什麽。”


    蘇殷這一次沒有拒絕,點了點頭盯著容鄞的五官仔細端詳。


    半晌,蘇殷開口道:“最近十天你會有一場禍事,不過別擔心,有驚無險。”


    容鄞點頭,聽著蘇殷接下來的話。


    “你的麵相很好,天生的富貴安穩命,事業有成,子女雙全。”


    容鄞愣住了:“子女雙全……”


    “至於情感上嘛……”蘇殷起身拍了拍容鄞的肩膀,笑著道:“珍惜眼前人吧!”


    說完大步離開了亭子朝正接受煙熏火燎的修羅段言走去,修羅段言正好抬頭,兩個人隔著人海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容鄞默默思考蘇殷的話,抬起頭望著天上的繁星。


    “珍惜眼前人呀……”


    “容鄞。”


    少女嬌嬌俏俏的跑過來,眼裏亮晶晶的。


    容鄞看著少女無憂無慮的笑臉,臉上的冷漠收了一點。


    起身就要迎向少女,卻沒注意腿已經蹲麻了,腿一軟就要摔個狗吃屎。


    少女一驚,三步並作兩步扶住容鄞,避免了他摔破相的危險。


    “還好沒摔到臉。”少女撫了撫胸口,鬆了口氣。


    容鄞站穩,看了少女一眼。


    少女一愣,咧著嘴笑嘻嘻的岔開話題:“你看,我親手烤的韭菜,給你吃。”


    容鄞手裏被塞了一把韭菜,他低頭看了看韭菜,抬起頭麵無表情的道:“我不喜歡吃韭菜。”


    “啊……這樣啊……那……”少女伸手就要拿迴去,容鄞避開少女的手,拿到嘴邊吃了一口:“味道還行。”


    少女目瞪口呆的看著人設崩塌的容鄞,猶豫了一下道:“……那……我再給你烤兩串?”


    “不用了,夠了。”


    ……


    ……


    高郢一如既往的開店關店,接待一兩個客人,然後自己去超市買菜做飯,一個人吃飯。


    突然有一天,高郢覺得自己不能這樣,他是不是該找個東西來陪著他。


    於是,高郢去花鳥市場買了隻巴西龜,五塊錢一隻的那種。


    “該給你取個什麽名字好呢?”


    高郢看了看小烏龜居住的簡陋的環境,撓了撓後腦勺。


    小烏龜四隻腳動了動,轉了個方向背對著高郢。


    它命苦……


    高郢眼睛一瞪,直接把玻璃盒子轉了個方向。


    小烏龜懶洋洋的抬了下頭,繼續背對著高郢。


    高郢鍥而不舍的給小烏龜轉迴來,最後小烏龜幹脆縮迴龜殼裏,不搭理高郢。


    高郢泄氣的停止了傻吊一般的行為,撐著腦袋直勾勾的盯著小烏龜。


    “叫什麽好呢?龜龜?”


    高郢越想越覺得,龜龜這個名字挺好,順口又好記,完美,於是愉快的定下了這個略顯草率的名字。


    “祝您生活愉快。”


    又送走了一位客人,看了看天色,高郢決定關門了。


    關門之前,他手賤的非要去逗一下小烏龜。


    “你餓不餓呀?吃點龜糧?”


    小烏龜很冷漠,倔強的背對著高郢,懶洋洋的趴在石頭上。


    高郢用小勺倒了幾顆龜糧在水麵上,小烏龜艱難的轉身爬迴水裏張口吞下,然後繼續迴石頭上趴著。


    高郢戳了戳小烏龜的殼,歎了口氣收好用具就去關門。


    關了一半,一個女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你好,請問是要關門了嗎?”


    高郢迴頭,是個三十歲上下穿著職業裝的知性女人,看起來很溫柔。


    “你有什麽事嗎?”


    “我想進去看看。”


    然後高郢起身,再次把門打開。


    開門迎客,是基本的禮節。


    “請進。”


    女人點點頭,走進了店裏,大概是下午,又沒有點燈,店裏顯得有些昏暗。


    女人看到懶洋洋趴著的小烏龜,笑道:“您還養寵物?”


    “一個人,太孤單。”


    高郢到收銀台後麵,笑著迴答。


    女人點點頭,目光轉向了店裏放著的東西。


    “高老師呢?”


    “家父前幾年就去世了。”


    女人顯然沒反應過來,她愣住了,手無意識的捏住她的包。


    “這樣……”


    “您有什麽想要的嗎?”


    高郢翻開麵前的黃冊,裏麵記錄著他老爹開店以來接待的所有客人。


    “我……”女人躊躇了一番,開口道:“我是來還高老師錢的。”


    說著從包裏拿出一個信封,裏麵鼓鼓囊囊的,看著有不少錢。


    “高老師不在了,就還給你吧!”


    女人把信封遞給高郢,高郢接過看了一眼抬頭看著女人笑道:“我父親資助過那麽多學生,你是第一個來的,也是唯一一個。”


    女人似乎沒想到這個,愣了愣低著頭沒說話。


    高郢看著信封,想起了父親還活著的時候,一直不間斷的給幾個資助學生打錢,妹妹想要一條新裙子都舍不得買。


    有一次他忍不住了,對父親大吼道:“你以為你是聖人?你以為你資助了他們,他們就會感恩嗎?妹妹想要一條新裙子你都舍不得,反而把錢給別人!你到底怎麽想的?”


    那時候父親是怎麽說的呢?


    哦,他想起來了。


    聽到他這麽說,父親臉上的表情很平靜,甚至沒有半點波動。


    “你以後就會明白的。”


    “我永遠也不會明白。”


    他那時候頂了父親一句,然後拉著眼淚汪汪的妹妹出去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父親資助的那幾個學生畢業後從來沒有來看過父親,過年過節更是連個電話都沒打過,好像不記得還有這樣一位默默付出的好心人。


    父親卻從來沒有怨怪,自始至終都很平靜,沒有傷心,沒有憤怒,去世前的那幾天也沒有提起半點。


    高郢勾唇諷刺的笑了一下,看著女人道:“進店的人都會買點東西,你要不要看點什麽?”


    女人迴過神,點點頭去了架子那邊。


    高郢把信封扔到抽屜裏,撐著頭盯著小烏龜看。


    沒過一會兒,女人迴來了,她什麽也沒看中。


    高郢一看,輕笑一聲從抽屜裏拿出一塊玉佩,看著有些年份了。


    “這是我父親隨身攜帶的玉佩,既然你來了,就送給你吧!”


    女人詫異的抬頭,擺手道:“不行不行,這是老師的東西,我怎麽能要。”


    “給你你就拿著吧!”高郢不由分說的把玉佩扔給女人,女人手疾眼快的接住。


    女人看著玉佩,躬身道:“謝謝。”


    然後轉身出去了。


    高郢默默的看著她,不知道這句謝謝是給他的,還是給他那個死了的老爹的呢?


    高郢笑了笑,把門關上轉身拎著烏龜住的盒進了裏間。


    “龜龜啊,以後可不能學我老爹知道嗎?他那個人,太傻了。”


    小烏龜趴在石頭上一動不動,不知道是聽見了還是沒聽見。


    高郢伸了個懶腰,看著小烏龜露在外麵的小尾巴笑了。


    “這小脾氣……”搖搖頭,高郢拎著小盒子小心翼翼的避開門框,走進屋裏放在窗台。


    高郢拿起噴水壺心情頗好的給他養的一大堆多肉澆水,吹著口哨,卻沒有一句在調子上。


    現在這樣,挺好。


    高郢澆好水放下水壺,撐著窗台看落日餘暉。


    今天的夕陽很美,顏色瑰麗,炫目的仿佛一幅精心設計的油畫。


    一筆一劃都由上帝精心布局,美麗的讓人說不出讚美的話,隻能不斷感歎造物主的神奇。


    “今天的夕陽真美!”


    高郢把小烏龜的盒子抬起來一點,小烏龜伸出腦袋目不轉睛的盯著夕陽。


    高郢不知道烏龜是不是能看見夕陽,但是他知道,小烏龜能體會他的欣喜。


    有些時候就是那麽神奇,你以為你的寵物不懂,其實它比任何人都要懂你的喜怒哀樂。


    它們,才是心靈最美好的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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