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什麽地方?”


    雖然臉色還是一樣的臭,但內心的那點固執因為對方的主動靠近而不自覺軟了下來。


    不死川實彌就那麽緊盯著那人慢悠悠走過來,站到他的麵前。


    臉還是那張完美無瑕的臉,帶著幾分輕鬆的笑意。


    然後那雙眼睛在觸及到他臉上的表情時,主人對他輕輕歎了口氣,不答反問:


    “老是這樣兇兇的,實彌你就不能笑一下嗎?”


    不死川實彌:“……”


    且不說他本來就不喜歡嬉皮笑臉的,現如今這些糟心事還沉甸甸地壓在那裏,風柱認為自己可沒有什麽笑的興趣。


    趁著人在麵前,皺起眉頭的他一把攥住上島成也的手腕,神色布滿一股駭人的陰沉:“少說廢話,現在是你自己靠過來的,這下我不會放手。”


    他用的力度並不算太重,隻是打算察覺到對方如果有要掙紮的跡象,那便隨之加重,哪怕是讓對方感覺到疼,感覺到討厭的程度,他也不會鬆手。


    然而這個姿態持續了好幾秒,那人好像都沒有任何抗拒的模樣。


    反而自然而然地將身體更貼近他,笑意漸濃地問:“說起來,實彌你這麽強烈地想把我帶迴去做什麽呢?”


    看著近在咫尺的人,不死川實彌眉毛狠狠一壓,嗓音裹著讓人動容的堅定:“隻要不與那些鬼為伍,你做什麽都好。”


    上島成也道:“可是我做的這些,主公大人都已經理解了,你也容納一點吧。”


    “……其他人的想法我幹涉不了,但我——是絕對不允許你終生待在鬼的那一邊的!”


    “終生?”聽見他的話,上島成也似乎有些詫異,“誰說終生了。”


    不死川實彌咬著後槽牙,拔高音量,發出靈魂般的深問:“有區別嗎?”


    每次一想到這個人就在鬼的身邊,對他們鬼殺隊甚至於對他來說都是一種無比痛苦的折磨。


    雖然因為某些原因,鬼的數量急劇減少,令他們大大減輕了工作量和壓力,但是鬼這種東西,就像打不死的小強一樣,隻要鬼王還活著,它就能如雨後春筍一樣,不斷的冒出來。


    現在這個時代是減少了,那以後呢?


    誰能保證以後鬼不會再次被繁多地製造出來?


    “無慘是非常討厭同類的,隻要他的目的達成,造鬼就沒有必要了,之後我也會……”


    “哈?”聽見前麵這話,沒等他說完,打斷他的不死川實彌氣得瞬間加大攥人的力度,“你瘋了嗎?為什麽要替那種該死的家夥辯護?!”


    “……”


    被質問的人沒有迴話,被他大力捏住手腕,疼得卻連眉頭也沒皺一下。


    那雙異瞳隻是平靜地望著他,片刻後,才頗有無奈地喊道:“實彌……”


    正在氣頭上的風柱想也沒想就瞪過去,“幹什麽?你最好閉嘴,我不想聽見你說些鬼話。”


    然而話語剛落,不死川實彌眼前忽然掀起一陣風來,而後視角一轉,他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這裏似乎是一座十分繁華的城鎮,高樓迭起,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人們對突兀出現的他並不在意,各自忙碌著自己的事。


    不死川實彌定睛一看,愕然發現這裏的人長得千奇百怪,渾身發綠的膚色,尖尖的耳朵,雄性都豪放地赤裸著上身,稍顯美麗的雌性也穿著清涼。


    “他們是哥布林。”


    此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身側響起,“你那時不是問我是去什麽地方嗎?”


    說話的人似乎頓了頓,然後湊在他耳畔,輕聲對他說:“這就是我心裏的地方,也算是我的故鄉。”


    “……”


    風柱死死皺著眉,目光充滿疑慮和幽深,故鄉?


    他掃了一眼上島成也,根本無法將這樣的人與眼前那些綠得發慌的奇怪種族結合在一起。


    “哈哈……”洞穿風柱此刻在想什麽,上島成也頓時笑得前仰後合,“我當然不是哥布林,我是人類出身。”


    不死川實彌沒有說話,因為他正陷入深深的驚異之中。


    這人果然跟他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麽?


    正是如此,對方才會那些稀奇古怪的力量,並且有時候有著讓人猜不透的想法?


    哈……這種事情,怎麽可能是真的。


    猶如被重石擊打了腦子,風柱用力抓緊垂在兩側的手,片刻後,陡然狠盯麵前的人:“這跟你幫助鬼有什麽關係?”


    “別急嘛,聽我慢慢跟你解釋。”


    比起他內心掀起的狂風暴雨,上島成也顯得雲淡風輕,一點也不慌張。


    -


    “這就是我的全部了。”


    “……”


    “實彌?”


    “……”


    麵前的風柱一再沉默,這令上島成也有些疑慮和忐忑。


    該不會是信息量一下子太大了,對方消化不了了吧。


    不過他也沒打算繼續隱瞞下去,既然實彌追著他不放,那他就順道解釋一番,增加理解。


    但是現在看來,嘶,情況好像跟他想的有點出入啊。


    “實彌。”想了想,他再次輕喊,然後像是安撫性地開口,“你放心吧,剩下的這些事情不會有危險的,好不容易平靜清閑下來的日子,你就好好陪著玄彌度過吧,我這裏你不用擔心。”


    “……怎麽可能。”


    不死川實彌終於低聲說了句什麽,隻是上島成也沒有聽太清楚。


    “什麽?”


    “我說——”他的圍巾一下被一隻長滿疤痕的手用力揪住,“讓我心安理得地接受這一切,這怎麽可能!”


    四目相對,一人無比生氣,一人有些茫然。


    因為情緒上太過激烈,不死川實彌的胸口不斷起伏,他開始大聲數落道:“你這人是白癡嗎?平時挺利落的一個人,怎麽會被一個破東西威脅來做這些荒謬的任務!”


    看風柱毫不掩飾大罵起係統,上島成也眨了眨眼,憋笑。


    一掃他的表情,不死川實彌內心的火更大,眼神更加恐怖:“……”


    真是搞不明白這家夥。


    明明被逼做著不喜歡的事情,卻還能若無其事地笑出來。


    “一開始,我跟實彌你的心情差不多,我也很憤怒。”


    “但是當我發現我所做的事情很有意義時,我就沒計較那麽多了。”


    “如果我當時不去救炭治郎的家人,不去救錆兔和真菰,就那麽袖手旁觀於更多的人,那我就不再是我。”


    “想必實彌你也很痛恨這種自私行為吧。”


    不死川實彌沉默地睜大眼睛,胸口傳來一陣悶痛。


    被這麽具象地描繪出來,他才知道這家夥原來背著所有人,扭轉了那麽多人的結局。


    “話說,你知道我為什麽一直想讓你跟玄彌和好嗎?”


    “……”


    不死川實彌眼裏的複雜神色一怔,隨即似是想到什麽,瞳孔陡然一縮。


    看見他好像猜到了的表情,上島成也微微一笑:“不過那都不重要了,反正現在你們兄弟兩個關係融洽,玄彌也活了下來。”


    “……為什麽。”


    “為什麽你要做到這種程度,難道僅僅是因為任務?”


    聽見風柱艱難的詢問,上島成也先是一愣,然後露出一副傷心的樣子:“真讓人傷心啊,原來在實彌的心裏,我是那種任務至上的膚淺的人嗎?”


    不死川實彌:“……”


    因為對方不著調的調侃,那正揪住對方圍巾的手背頓時用力得冒出青筋:“那還因為什麽?”


    “因為喜歡啊。”


    “……”


    不死川實彌眼裏的神色猛然一凝。


    喜歡?是因為喜歡什麽?


    是因為喜歡做那些費力的事,還是因為喜歡那些事裏的人?


    還不等他迴過神來,被抓的人不知死活地把臉湊到他眼前,說話時溫熱的唿吸都撲在了他的臉上。


    “嗯?實彌你怎麽好像很意外的樣子?”


    要是換做以前,對於這家夥什麽都不懂的撩撥,不死川實彌會選擇一忍再忍。


    但從很久之前的那次溫泉任務開始,這家夥分明就已經開了竅,所以他現在敢這樣,絕對是故意的。


    於是風柱深吸了口氣,冷笑了下。


    “你是不是覺得這裏是你的地盤,我就不敢動你?”


    感覺被威脅的上島成也眨了眨眼,有點詫異:“沒有啊,如果實彌你想打架的話,我倒是隨時能奉陪。”


    蠢蠢欲動的不死川實彌:“?”


    ……所以這家夥剛才還真是什麽都不懂,才肆無忌憚地靠他這麽近的嗎??


    這種遲鈍的神經,真讓人火大!


    “不要跟我裝傻。”


    他壓聲貼近,二人的鼻尖幾乎擦在一起,“否則別怪我——”


    狠話還沒放完,麵前的人盯著他,忽然一閉眼,果斷親在了他的唇上。


    “……”


    睜大雙眼的風柱大腦一下子宕機,什麽也思考不能。


    甚至揪著對方圍巾的那隻手都在微微發抖,像是不敢置信發生了什麽。


    偏偏下一刻,對方抬起頭,衝他笑起來:“實彌你總是喜歡說些嚇人的話,但實際行動跟你所說的相差甚遠呢。”


    “……哈?”


    不死川實彌的眼角狠狠抽了一下,呆愣之中一股前所未有的火氣襲上了心頭。


    不太妙,總感覺被人瞧不起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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