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的黃昏時分,上島成也如約見到珠世和愈史郎。


    無視醋王那快要噴火的眼神,他直接開門見山描述產屋敷耀哉的病情。


    心知產屋敷一族詛咒的珠世也沒辦法。


    她隻能拿出一種可以減輕病人疼痛,延緩侵蝕的藥,希望能幫到產屋敷耀哉。


    “上島先生,留下來住一晚再走吧。”


    “不用了,珠世小姐。”


    拿到藥的上島成也沒有多逗留,他怕再留下去,愈史郎就把他給活活瞪穿了。


    之後,他在街邊隨便找了家拉麵攤坐下,“一份烏冬麵。”


    “好,您稍等!”


    麵攤老板有個無敵的發型,在頭頂燈光的映射下,那沒有一根頭發的腦袋顯得鋥光瓦亮的。


    被吸引的上島成也不由多看了兩眼。


    這時,旁側有客人將碗摔在了地上,小女孩仰頭大哭的聲音頓時讓他側目望過去。


    那是一個四五歲的女孩子,穿著靚麗的粉色小洋裙,她正被兩個衣著一般的男人圍著,動作粗魯地擦著眼淚。


    “哭哭哭,別哭了!”


    “你看看你多擾人清靜!而且這多好的麵,你居然還不想吃?還敢摔碗!?”


    麵攤老板見狀尷尬一笑,說麵碗無所謂,人沒燙著就行。


    就在那兩個男人打算要結錢帶小女孩走時,看了好一會兒的上島成也突然起身,邁步走過去。


    “是妹妹嗎?或者是你們哪一位的女兒?”


    沒想到會有人過來搭話,其中矮個子男人還算鎮定道:“她是我們的妹妹。”


    哭泣的小女孩被另一個胖男人牢牢抱著,捂住嘴不讓哭聲泄露。


    上島成也掃他們一眼,笑了一下:“真看不出來呢,你們兩個明明五官生得如此崎嶇,妹妹卻能長得這麽乖巧,什麽家庭,這麽能基因突變?”


    反應一會兒,胖男人生氣驚叫:“大哥,這家夥在罵我們長得醜!”


    矮個子男人霎時目露兇光,挽起衣袖惡狠狠道:“你這混賬故意找事是不是?”


    然而手剛伸出去,還沒看清楚對方怎麽動的手,他後背便倏然一重,整個人跟地麵來了個親密接觸,門牙更是磕掉兩顆,血腥味蔓延口腔,眼冒金星到爬不起來。


    見勢不妙,不敢置信的胖男人呆了呆,立刻轉頭想跑。


    下一瞬,抱著女孩的手臂傳來劇痛,他不得不吃痛鬆手,接著肚子挨上一腳,痛得他瞬間唿吸停頓,肥碩的身體被踢飛,像個泄氣的皮球滾了好幾圈才停下。


    幸好這麵攤位置比較偏僻,即使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也沒有別的人過來觀看。


    唯一被驚掉下巴的就是那個麵攤老板。


    “剛才我就覺得他們態度行為古怪,原來真是拐的別人家的孩子!”


    嫉惡如仇的麵攤老板恨不得抄起鍋鏟再揍那兩個人一頓,隻可惜他們知道眼前有個惹不起的人,於是抓緊機會,連滾帶爬地跑了。


    再看上島成也正蹲身哄著受驚的小女孩,正義的老板揚聲誇了好幾句,隨之大手瀟灑一揮,說要給做好事的他免單。


    “不必,他的錢由我來付。”


    一聽背後這熟悉的聲音,上島成也心下一驚,迴過頭去,果然和一雙梅紅色的眸子對上視線。


    “……”


    無慘還是那副樣子,外貌俊美貴氣,西裝長褲,沒戴帽子的他,還少有的在外人麵前展露出一種親切的笑容。


    “月彥叔叔!”被哄好的小女孩一聲喊叫,刹那間又讓上島成也石化在原地。


    腦海內一片混亂。


    哈?他救的不會是無慘那人類老婆的女兒吧???


    正想著,小女孩已經高興地朝無慘跑過去,信任地撲進對方懷裏。


    見此情形,上島成也如鯁在喉。


    你抱的可是鬼王啊小朋友!!!


    ……算了。


    不管怎麽樣,他要做的事已經做完了。


    “哎,客人,您的麵還沒吃呢!”


    麵攤老板眼疾手快拉住趁另一頭在“父女情深”而想要偷偷溜走的上島成也。


    非常大力地把他摁迴座位上!


    隨後,一大碗已經煮好的熱氣騰騰的烏冬麵咚的一下擺在他的麵前。


    麵攤老板雙手叉腰,哈哈大笑十分自信道:“來來來,嚐一嚐!我還為了你多加了許多料呢,保證你吃過一次就忘不了我家的味道!”


    上島成也:“……”


    禁受不住老板如此熱切的視線,他隻好拿起筷子,掰開,遲疑夾了一塊蘑菇放進嘴裏。


    隨著每個味蕾被美味的蘑菇和湯汁激發,一向淡然的瞳孔不由微微驚詫。


    “好吃。”


    “對吧對吧!!”麵攤老板像是獲得了至高榮耀,咧著嘴不斷開懷大笑。


    這時,一個身影靜悄悄坐到了上島成也的對麵。


    老板笑嗬嗬問:“您要不要也來一碗?”


    無慘淡淡道:“我已經吃過了。”


    聽見這句話,麵攤老板便十分識趣地去忙自己的事,唯獨上島成也不小心嗆咳了一下。


    無慘吃過了?


    他吃的什麽???


    上島成也忙抬頭去搜索小女孩的蹤影,隻見遠處停了一輛車,小女孩正被車上下來的年輕貴婦緊緊珍惜抱著,安然無恙。


    他放下心來,嗦了口麵。


    那口麵還沒咽下去,他就聽見無慘低沉而充滿深意的聲音傳來。


    “成也,能吃人類的東西?”


    無慘探究似的半眯起眸子。


    沒能及時溜走的上島成也捧起碗,神色自若喝了口湯,這才挑眉看向對麵的鬼王。


    “你都能娶人類妻子,我為什麽不能吃人類的東西?”


    無慘:“……”


    平和的氣氛凝固一瞬。


    沒去管無慘究竟是什麽表情,撤迴視線的上島成也繼續低頭吃著他的麵。


    兩秒後,他聽見無慘低低開口:“錯了,還不是妻子。”


    上島成也頓了一下,想到剛才那小女孩對無慘的稱唿,嘴快接話道:“哦,那你進度有點慢啊。”


    無慘直直盯著專心幹飯的他,冷凝的眼神中有股攝人心魄的情緒:


    “嗯,不會太慢,遲早會是的,因為我一向對我相信的東西深信不疑。”


    聞言,迴過神來的上島成也覺得不太對勁,鬼王這麽自信?


    真讓人不爽。


    正想辯駁幾句找找場子,那邊抱著孩子的貴婦已然到來,上島成也隻好咽下那些話。


    貴婦非常感謝他洞若觀火,出手救她女兒於歹人手中。


    而上島成也默默掃了一眼貴婦身邊的真“歹人”,鬼舞辻無慘,他欲言又止,很難受。


    最後送貴婦和她女兒上車迴家,隨便找個借口留下來的無慘居高臨下地望著他。


    “成也,剛才是想暴露我的身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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