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看,發現童磨並沒有追上來,上島成也放心地迴到首飾店。


    那老板早就拿出幾件東西,東張西望地等著他了。


    上島成也大致看了兩眼,看上了其中一個竹節開口銀手鐲,還有一個葫蘆形狀的金色小掛墜。


    那葫蘆上麵雕刻著芙蓉花圖案,非常有古典美。


    但一個字,貴。


    上島成也的手猶豫地落在了旁邊的竹節手鐲上。


    這東西雖然便宜不少,但看上去極具優雅尊貴之意,正適合彥樂那樣的小少爺。


    老板見勢,開口笑道:“這款葫蘆掛墜能夠納福增祥,去除災厄,更能驅除病氣保康健,客人若是喜歡,我可以為您打折。”


    “……!”


    最後,上島成也拿著這小葫蘆掛墜,背起箱子,錢包癟癟地走出了這家店。


    這麽一想,童磨那個家夥真有錢,給女人買東西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剛跨出門檻沒兩步,正在感慨人不如鬼的上島成也忽然撞到了什麽。


    他下意識低頭一抓,發現被撞的居然正是彥樂!


    嗯??這小朋友怎麽跑出來了?


    肯定是因為他半天沒迴去,讓對方焦急擔心了。


    “沒事吧?”


    上島成也連忙扶住小孩,頗為無奈:“我不是讓你在店裏好好等我嗎?就這麽跑出來,萬一迷路了怎麽辦?要是再遇上人販子——”


    這不一拐一個準?


    “因為成也你很久都沒有迴來,所以我就出來找你了。”


    無慘的表情偽裝得很好,可愛的小臉上盡是委屈和惶急,看得上島成也內心一片愧疚。


    “抱歉。”


    他揉了揉無慘的黑發,正好拿出他新買的禮物,展現在無慘麵前。


    “看。”


    定睛一瞧那盒子裏裝的是什麽,無慘冷酷的眼神一時有些諱莫如深。


    其實在上島成也還在挑選飾品的時候,他就根據猗窩座提供的位置來了。


    不過他沒出聲,隻是靜靜看著這個人類在兩者之間猶豫不決。


    後麵或許因為價格問題,對方似乎要選擇另外一個,但一聽那老板的說辭,他竟毫不猶豫地掏錢買下這個醜陋至極的葫蘆掛墜。


    就因為它能驅除病氣,去除災厄嗎?


    那一瞬間,無慘露出冷笑。


    是怕和他這個生病的人走在一起,被感染上病氣麽,所以才買這麽個東西來自我安慰。


    然而現在,他看著那個盒子皺眉,竟有點搞不懂這人類的用意。


    “給你的。”對方誠摯地說。


    “希望它能保你健康,平安長大。”


    “……”


    無慘怔了一下。


    這是送給他的?


    對於一個才相熟兩天的孩子,這人類不但願意一再遷就,甚至心甘情願花錢買這種東西來拱手送人?


    真是愚蠢的善良。


    “我不要。”他冷冷說。


    又意識到語氣太僵硬,假意放軟道,“這看起來好貴重,成也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上島成也隻當是小孩子不好意思收,笑著主動拿起葫蘆掛墜,想往無慘的脖子上戴。


    “沒關係,我在意的不是它的價格,我喜歡的是它的寓意。”


    況且他不可能一直跟彥樂待在一起,總有分開的時候,就當給孩子一個能念想的東西。


    而一看身上多了一個不喜歡的東西,無慘極力忍受著想把它拽下來扔掉的衝動,對上島成也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微笑。


    “謝謝。”


    ……


    暗處的童磨笑得前仰後合。


    他從來沒有見過無慘大人這麽吃癟的樣子,而且有氣還不能發作,這真是太有意思了。


    “也子~”


    上島成也一抬頭,童磨的臉就杵在跟前。


    ……這家夥還沒走嗎?


    “我就說也子怎麽都不跟我多聊聊,原來是忙著帶小孩。”


    童磨一個勁兒地對著無慘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笑容漸漸擴大。


    “這孩子真可愛呢。”


    無慘:“……”


    就在童磨的手即將不知死活地搭上無慘的頭頂時,他感覺了一股來自於細胞深處的強烈壓迫。


    哎呀,無慘大人生氣了。


    “彥樂,不要理他。”


    眼看童磨伸出魔爪,上島成也像老父親護崽似的,迅速地把無慘往身後拉,用身體牢牢護著。


    童磨喜食女人,不知道他還吃不吃小孩。


    可得注意點。


    被上島成也警惕盯著的童磨有些無奈,做出一個雙手投降的動作,“放鬆放鬆,我不會對你們怎麽樣的。”


    “我還有點事,那也子,下次再見~希望能盡快見到你哦。”


    說完這句話,童磨揮揮手,轉身幹脆地走了。


    嗯?這家夥怎麽突然變得這麽老實?


    “成也,我想吃那個。”


    一個脆生生的童聲拉迴了上島成也懷疑的思緒。


    等上島成也順利被自己支走買吃的去了,無慘邁著小短腿,拐進了一個胡同裏。


    “無慘大人,剛才真不好意思,沒第一時間認出您呢,您可不要生我的氣。”在那裏等著的童磨抱歉說道。


    無慘沒有立即說話。


    見慣了成年無慘的樣子,童磨對著這副小孩子模樣的無慘一時充滿好奇,不一會兒就又笑眯眯伸出了罪惡之手。


    “說起來,無慘大人這副模樣——”


    話還沒說完,他的手臂再次飛了出去,鮮血四濺。


    童磨:“……啊嘞。”


    “多嘴。”恢複本音的無慘嗓音分外冰寒。


    他麵無表情背過身去,側臉露出的梅紅雙眸在這夜色下,頗具威懾感。


    “我的身份不允許暴露,童磨。”


    “是是,我一定會為您保守秘密的。”


    目送無慘走出視線,童磨看向重新長好的手臂,困頓地敲敲腦袋。


    無慘大人對也子的興趣之大,超過了他的想象。


    嗯,就看無慘大人親自出手能不能搞定也子變成鬼的事了。


    真是期待呢。


    -


    翌日黃昏,一個背著巨大深色木箱的白發少年行走在鄉下道路。


    走到一棵大樹下麵,上島成也將箱子解下放在陰影處,擰開隨身攜帶的水壺,喝了幾口水。


    隨之,他小心掀開蓋住入口的透氣布簾將水壺遞進去。


    無慘當然是用不著這些的,但他還是接過了。


    從透出的細小縫隙看去,背著他走這麽久的上島成也有些疲態,可這人類居然一句抱怨也沒說過。


    甚至盡心盡力為他遮擋陽光,比他本人還仔細。


    “翻過這座山,應該就快到你家的小鎮上了吧?”


    無慘眯眯眼:“嗯。”


    到時,就是他來掌控全部局麵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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