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下令後,古爾加迪的意識閃現出困惑和不解的情緒,它泛著藍光的眼睛明滅閃爍著,一動不動地盯著我。


    “好吧,再說詳細一點,殺掉我的半身,給我留口氣。”我說完用右手指了指左邊半邊身體,“怎麽樣把人切成兩半又不至於死亡,你應該知道吧,我會趕緊喝下紅藥防止自己嗝屁的,你盡管下手吧。”


    我還取出勇者大禮包裏的幾瓶高級紅藥在古爾加迪麵前晃了晃以示自己準備充分隻欠東風。


    好在這次古爾加迪終於理解了我的命令,它以沙石化作鋒利的指甲向著我的身體切割下來,很快刀刃便觸及了我的*,我咬咬牙忍住撕心裂肺的痛苦和耳裏惡之奎德高亢的悲鳴,一邊喝著紅藥抵擋血條下降的趨勢一邊盡量吸收著致使世界樹枯萎的陰影汙穢。


    意識越來越模糊,和精靈女王跟尤阿的意識連接在剛才便已斷掉,現在我的意識隻能勉強維持和古爾加迪藕斷絲連的狀態,我向古爾加迪傳達帶我到安全地方的指令後就不堪失血過多的重負昏了過去。


    ……


    我還以為被古爾加迪削這幾下的自己至少也要昏睡到主線劇情結束,沒想到不知何時身體素質已好到斷手斷腳也能很快恢複生龍活虎的程度,削成半個人棍的我一醒來就對上了溫莎妮婭放大的臉,她不停地叫著我的名字,一雙手撼著我的肩膀,幾乎快把我的胃液都搖得吐出來。


    “阿爾西斯!阿爾西斯!你醒了是不是?”


    溫莎妮婭的聲音裏帶著哭腔,我艱難地把眼縫睜大,看著麵前這張被眼淚糊得亂七八糟的臉上綻開了一個難看的笑,才揮了揮完好的右手道:“別搖了,我快吐了……”


    溫莎妮婭連忙收手,然後把我扶了起來靠在床後靠枕上。


    我能明顯感受到自己體重減輕不少,創口處有被包紮過的感覺。


    想必在被褥下我的身體定是殘缺破敗不堪入目吧?


    我苦笑了一下,這才朝房間的其他地方看去,發現迪特守在門口,見我醒來他滿臉關切地看了過來。


    “克裏斯汀和萊亞他們呢?”我舔了舔幹澀的嘴唇,虛弱地問。


    溫莎妮婭貼心地喂了我一杯水道:“他們和尤阿在一起。”


    “精靈女王呢?”我又問。


    溫莎妮婭擦了擦眼角,又笑笑道:“啊,差點給忘了……我這就去告訴女王陛下你醒了。”


    語畢溫莎妮婭奔至門口,誰知她剛一打開門就被湧進的人流給擠到了房間的角落裏,我定睛一看,湧進來的都是居住在世界樹附近的種族,有尚未魔化的各種精靈,還有半人馬跟獨角獸。


    “阿爾西斯閣下,您犧牲自己來拯救我們,您簡直就是我們的救世主大人!”


    不知誰這麽喊了一聲,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這樣喊起我來,他們圍攏在床鋪周圍,俱都一臉感激涕零地看著我。


    老實說,我實在擔不起這樣的叫法,我是知道我能在任務完成後恢複原貌才敢這麽做的,他們把我看得也太高了點兒。


    “好好好,你們的救世主大人醒了,但是他現在需要休息,你們先出去……出去啦!”


    溫莎妮婭以一己之力對抗著狂熱的群眾,用近一米五長的“不屈之疾風”一點點把這些家夥推出了門外。


    “唿,真累……我去找女王陛下,迪特你看好門,別再讓那些家夥湧進來了,我剛大意了。”


    溫莎妮婭交代完後離開了房間。


    迪特兩個發光的眸子注視著我,從他的眼神中我讀出了關心和擔憂。


    “我沒事……嘛,雖然這幅樣子說沒事確實沒說服力,總之,又逃過了一次變成魔王的機會。”我用右手抓了抓頭,“跟我講講我暈倒之後的事吧。”


    迪特點了點頭,便開始為我述說起經過來。


    當時古爾加迪的攻擊使我受了重傷,惡的侵蝕被強製停止,大部分陰影之力也都迴到了我的靈魂容器裏,但還有小部分的陰影之力殘留在世界樹的根基之中,緩慢地啃食著世界樹的生命力來壯大自己,精靈女王努力壓製著陰影之力的啃食,但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住在世界樹周圍的種族們可能必須離開世界樹去尋找新的生存之所了。


    聽過迪特的述說後我托起了下巴思考起來:“新的生存之所嗎……?”


    初始之森倒是個好去處,等迴去後拜托梅洛狄他們安排一下吧。


    正這麽想著,精靈女王和一名剛毅青年的影像驀然出現在我的床前。


    “我是尤阿,這是我的人類形態。”青年朝我揚起下巴。


    精靈女王的影像比我之前所見要模糊得多,而且時不時會如電流不穩般抖動。這位女王陛下雙手合抱語帶抱歉地對我說:“是我無能,不能保護好世界樹,還讓你付出了這麽大的代價。”


    我忙說:“不,無能的是我才對,之前誇下那麽大的海口,到頭來卻還是被惡倒打一耙。”


    要是我的意識力更強一點,就不會……我的心裏還是很愧疚。


    精靈女王閉了閉眼道:“阿爾西斯,你不要自責,成功幾率本就渺茫,你能保全我們的性命已是難得了。”


    我一愣:“您說保全……難道沒有死傷嗎?”


    “是的,你是我們世界樹子民的英雄,是我們的救世主大人。”


    “不……這名諱我還是擔當不起。”我擺了擺手右手,“那麽之後您打算怎麽做呢?精靈族需要遷移住址,您看旅人城鎮旁的初始之森怎麽樣?”


    精靈女王想了想,點了點頭:“初始之森非常好,風元素與生命之力也很充足,不過我的體質決定著我不能離開世界樹太久,而且世界樹幼苗的成長需要一定的時間,重新長成的世界樹功能隻能達到以前世界樹的一半,功能全部恢複需要數百甚至上千年的年歲……這本是下下之策,不到萬不得已我們是不想離開原本的家園的。”


    ——隻要能住就很好了吧,現在也不能苛求別的。


    “那就這麽辦是最好了。”我順勢說。


    “是的,我已托克裏斯汀帶著世界樹的幼苗去初始之森栽種,如今就等一個月後新的世界樹長成,隻是……”


    “還有什麽問題嗎?”我疑道。


    精靈女王似是為難地看了我和迪特一眼,歎了口氣:“唉,還是給你們看看吧。”


    她的手心裏出現了一點螢火蟲般的光亮,這抹光亮越來越大,最後變成了一豎光屏,光屏上是一棵隻剩下光禿枝幹的大樹,其樣貌有點眼熟,但體積未免也太……


    “這就是現在的世界樹了。”精靈女王幽幽道。


    我大吃一驚,世界樹在陰影之力的蠶食下竟然已經變得如此淒慘,難怪精靈女王要走下下策遷都,可是依附世界樹的生靈眾多,一時半會兒新世界樹又長不出來,這段時間裏這麽多精靈和異獸又該何去何從?


    我把這個疑問問了出來,從第一句後就沒出過聲的尤阿的影像終於說話了:“世界樹現在是生存之力枯竭,隻要注入生命力就還能支撐個把月,所以,並不是沒有辦法。”


    “生命力……人類的生命力可以嗎?”


    “不,你付出的已經夠多,不需要你再付出了。”尤阿阻止了我的下文,“就算你的身體還能恢複,但也是元氣大傷,你不妨查看下你的狀態。”


    尤阿此言一出,我便遵循它的建議看了看自己現在的等級,發現這場災難導致我的等級從68級下滑到了58級,竟是和溫莎妮婭他們差不多了。


    難怪尤阿說我元氣大傷了。


    “你的能力必須留到真正該用的地方去,在奎德生前惡最終就沒有勝過善,我想這迴一定也如上次一樣,你要相信自己正義的力量會獲得最終勝利。”尤阿再次強調。


    “是的,阿爾西斯,你不用為我們擔心,其實,尤阿已決定用自己的生命力去填補世界樹的空洞。”


    精靈女王向我丟出一個炸雷般的訊息。


    我受到了驚嚇:“您、您說什麽?尤阿要用它自己的生命力去填補世界樹?那不就意味著……”


    ——那不就意味著尤阿要死嗎?!


    這還是瞞著克裏斯汀的對吧?!


    “我知道我會死。”尤阿如同讀出我的內心所想般低下頭顱,“但這是唯一拯救大家的辦法,而且我的使命就是為了守護世界樹,我的能力也都來自它,是世界樹養育了我,如今該輪到我去報答它了。”


    聽了尤阿這席話,我還是忍不住問出:“那克裏斯汀怎麽辦?他知道嗎?”


    尤阿幾乎是瞬間迴答:“他不知道,但他一定能理解。”


    在我的目瞪口呆中,尤阿又說:“當然,我還沒有忘記我對你的承諾,我把那樣東西交給了克裏斯汀,等你和他見麵後他會交給你的,然後還有一件事……”


    尤阿轉過身去,趁溫莎妮婭不注意牽起了她的手。


    “怎麽了?”溫莎妮婭不解地歪了歪頭,看著被尤阿牽起的自己的手。


    “臨走前送你們一件禮物,這位小姐和風元素的共鳴很好,我決定把風之力的傳承贈與這位可愛的精靈小姐。”


    尤阿說完閉上了眼睛,在他和溫莎妮婭之間刮起了一陣青綠色的旋風,溫莎妮婭的額上有綠色的風之紋一閃而過,兩人身上的光芒閃爍後漸漸熄滅,尤阿的臉色看起來蒼白了許多,不曉得是不是我的錯覺。


    “……好了,我該去幹我應該做的事兒了。”


    尤阿桀驁地笑了笑,他的影像便憑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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