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軸一踏入沙月我立馬明白了這個月份會被取名為沙月的原因,就和泉月之所以叫泉月是因為這個月份最適宜泡溫泉一樣,沙月的旅人城鎮幾乎如被頑童丟入沙坑的模型,一天到晚城裏都飛舞著漫天的風沙,土黃色的沙子也不曉得是不是從熾熱荒野的山坡上吹進來的,飄得大街小巷到處都是,我們四人二號出門去傭兵工會報道,下午迴來時每人身上都蒙了一層灰,第二天人手配備了一件鬥篷擋沙。


    這些風沙對我們旅館生意的影響也很大,連小花園裏的噴泉都成了泥沼,六個溫泉就更別提了,在城中風靡一時的溫泉便這樣匆促地落了幕,我以為加加裏和尤裏會大受打擊進而棄我們而去,結果加加裏頗為遊刃有餘地說他們在旅人城鎮生活了這麽多年早就料到會這樣,既然選擇合並進來就不會走,讓我們大大放心。


    盡管他說得很感人,在我聽來不外乎是“一個月罷了我們還是忍得起”的意思。


    ——如果在我提出武器升階打折的請求時他們不那麽一毛不拔,我或許還會裝一裝很感動的樣子。


    另一方麵在水之洞窟和傭兵工會的雙重操練下我和溫莎妮婭三人的平均等級達到了35級,而凱恩也已跨過40級大關。支線過後的銀之魔女隻是普通boss,沒有劇情的加成她的等級雖還是45級卻少了許多高傷害的技能,且不會在0血時變身墮天使,我們延續當初的經驗稍加配合就能輕鬆打倒她。


    開月後我們在水之洞窟裏刷怪的時間又延長了一些,這都是為了在山賊王之墓的主線劇情到來前盡可能地多升幾級,萬一要是再來一次“光與暗”最後一環那樣的boss覺醒套路我們也不至於太狼狽。順帶一提,迪特的武器也做出來了,現在他和溫莎妮婭是唯二兩個換上了轉職後新武器的人,我的武器還在山賊王之墓的某個旮旯,說不羨慕是騙人的。


    某天發生了一件小插曲。


    一日的訓練完畢,我跟凱恩還有迪特正要迴旅館時被弗萊德的大嗓門兒叫住。他拉著同樣訓練完畢的溫莎妮婭,身後慣例跟著瑞利和莫妮卡兩個護法,就這樣從訓練場的另一頭走到我們這頭,“啪”地一聲拍在我肩膀上說:“小店主,我和溫妮商定好了,決定從今天開始互相交換隊員一星期!”


    繼梅洛狄於天堂主題活動上的閃亮登場,我再次產生了“我是不是少看了一集”的不知所雲感。


    我將探尋的目光投向溫莎妮婭,她笑眯眯地像動畫裏那些性格溫柔的女性角色一般,裝模作樣地單手捧臉道:“我覺得很有趣啊,還有助於培養和陌生人的協作能力。”


    ——我看後半句話是純扯淡,前半句話才是她的真實想法。


    我轉向弗萊德問:“那弗萊德你呢,你為啥想交換隊員,好玩?”


    “叫我弗萊德大哥,小子!”弗萊德嚷嚷著攤開手,“我就直說吧,我看莫妮卡和瑞利的臉也看煩了,再沒點新鮮血液注入我就要腐朽了!腐朽了我就會不想出任務,不想出任務就沒有錢拿,沒錢拿就沒有酒喝,那就真是太糟糕太嚴重了,影響到工作和生活了!”


    ……我便是沒想到弗萊德的“直說”是真正的直說,他也太耿直過頭了。


    被自家隊長以幼稚的口吻親口評價“看煩了”的莫妮卡眼眶一紅嘴唇顫抖,一臉的泫然欲泣,而瑞利的臉色亦與往常有些微妙的不同,我想那應該稱之為蛋疼。


    “你們想怎麽交換?”


    靠譜的凱恩醬出場了。


    弗萊德的指頭直直指向我:“我想要小店主,莫妮卡和瑞利隨你們挑。”


    “不要。”


    “不行。”


    我和凱恩同時說。


    晚上我必須和凱恩親(xi)密(xue)接觸,當然不能作為交換者去弗萊德那邊串門,單是這個條件我和凱恩兩個人都被排除了。


    溫莎妮婭似乎也想到了這點,拽下弗萊德的頭用我們能聽得到的聲音咬耳朵:“阿爾西斯要開店,不能作為交換對象,凱恩和阿爾西斯的關係你也知道,所以也不行啦。”


    弗萊德聽罷鄙視地瞥了我一眼,又意味不明地掃了凱恩一眼。


    凱恩別過臉去輕輕咳了咳,轉頭問迪特道:“迪特你願意過去嗎?”


    迪特上下移動了下頜。


    可惜弗萊德看起來並不是很希望迪特過去:“迪特和瑞利不都一個樣兒?都悶,交換了有什麽意思。”


    瑞利的眼皮跳了跳。


    “我看啊,要不交換莫妮卡和凱恩小子好了,送你們一個治療。”弗萊德振振有詞。


    “然而你看中的是我們最強的戰力。”我皮笑肉不笑地說,“免談。”


    “凱恩不行那就莫妮卡和你!”弗萊德道。


    “駁迴。”


    “瑞利和你。”


    “嗬嗬。”


    “瑞利和凱恩。”


    “再打凱恩主意我就去梅洛狄那兒告密你在幾個月前企圖把委托金據為己有的事。”我抱起雙臂。


    “……小店主你咋就這麽固執呢!”弗萊德垂頭喪氣。


    我拉著半邊臉:“誰讓你嫌棄迪特的?而且你那麽喜歡溫莎妮婭為什麽不選她交換啊?”


    “阿爾西斯你居然想拋棄我!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娘……”溫莎妮婭捂麵假哭。


    我不記得我有這麽矮的媽。


    弗萊德一手摸著溫莎妮婭的頭重重地“唉”了一聲:“我也想啊,但隊長是不能交換的,我們要遵守規則。”


    ——明明都想著交換隊員了怎麽還在這種地方認真,再說這是誰定的規則啊。


    “隊長,我也不想交換!我要和隊長在一起~”之前疑似受了打擊的牛皮糖·莫妮卡迅速拾迴狀態嬌聲說,相對的弗萊德露出頭痛的表情。


    “阿爾西斯和凱恩不行,莫妮卡也不想過去,這不是隻剩下一種交換方式了嘛。”溫莎妮婭指出,“迪特和瑞利。”


    弗萊德語帶怨念地說:“真的隻剩這一種?真的要交換瑞利和迪特?我擬了這麽多方案,你們不再考慮考慮?”


    “不就一個簡單的排列組合,別說得跟費了好大勁兒似的……”溫莎妮婭保持著捂麵的姿勢小聲說。


    最終交換的人選敲定為瑞利和迪特。


    當日我們同看不出表情的迪特告別,帶迴了更加看不出表情的瑞利。


    我對瑞利的印象還停留在於圖靈山刷真實度時揮舞著昂貴長劍的戰士上,他和迪特都是波段和我完全迥異的生物,遇上這類溝通不能的家夥我一向采取敬而遠之的態度,故一迴旅館我就拉著凱恩往露台跑,留下溫莎妮婭慢慢給迪特科普旅館一應事宜——雖然這麽說有點過意不去,換都換了,按理說迪特職位上的工作自然隻能全部扔給瑞利,溫莎妮婭擅長把人帶到她的調子跑,讓她當解說員再適合不過。


    相處兩天後我發現瑞利是個盡責老實的人,迪特是看起來老實,其實偷懶和摸魚的頻率可不低,稍不注意他就溜去喂鴿子劃水了,而瑞利不會,讓他做什麽他就勤勤懇懇做什麽,哪怕成果不一定好,可他是認真去做了的。


    另一個發現是,瑞利是個偽麵癱。據我觀察所知,他隻是麵部肌肉較僵硬,實際上內心活動還是很豐富的。


    有次溫莎妮婭在餐桌上講了個冷笑話,我和凱恩缺乏這方麵的幽默細胞,雙雙無動於衷,但瑞利的嘴角卻上揚了一個很詭異的弧度,溫莎妮婭看了都傻了眼,飯後拉著我說:“瑞利的笑點好奇怪!”


    ——話說講這個冷笑話的你幹嘛要奇怪這個。


    瑞利有個夜間巡邏的習慣,就像那些嚴守法規的騎士,他每天都必須把旅館三層各處加小花園和六個溫泉湯池都夜巡一遍才睡得著覺,有天他巡邏到地下室的樓梯口聽見了某把聒噪寶劍的笑聲,闖下地下室一看,誤把遛彎的兩個契約惡魔當做了潛入的不法分子,拔劍追著它們直追到旅館大門口,驚動了沒睡熟的旅客跟我們四人,後還是加加裏跟尤裏親自出麵領走了哭笑不得的兩隻惡魔,走前加加裏嘖聲讚歎了瑞利腰間的佩劍,出口詢問他有沒有出售的意向,瑞利當然是義正言辭地拒絕了他。


    瑞利還很受小孩子歡迎,入住的年幼旅客很喜歡圍著他一起玩,瑞利也寵他們,經常在小花園的空地上演練他的劍術,時不時還遞給小孩子們一把玩具劍教上一兩手,路過的女仆小姐們見了總會掩著唇會心一笑。


    總之,瑞利的到來給我們旅館增添了許多繁忙之外的樂趣。


    一周後交換期限已滿,我倒是有點舍不得這個傻愣愣的戰士了,早上我們披好鬥篷頂著勢頭未減的風沙去傭兵工會參加訓練,在見到弗萊德時我把瑞利推過去痛心地說:“瑞利比迪特好用多了,可以的話我一點也不想還你。”


    我等著弗萊德如從前一樣嬉皮笑臉地和我插科打諢,哪知他罕見地寒著臉,徑直丟出一個驚天霹靂——


    “阿爾西斯,迪特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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