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比斯同上次一樣擺出酒杯:“來,請坐,阿麗婭這兒釀的果酒比起梅阿麗那邊的別有一番風味,你們不妨嚐嚐。”


    溫莎妮婭問:“你的情報屋總是建在地下就是為了釀酒嗎?”


    艾比斯反問:“你們來這裏就是為了問我這個問題嗎?”


    溫莎妮婭扁嘴道:“當然不!”


    艾比斯愉快地笑了兩聲:“你們是把那六個人都調查過一遍了吧。怎麽樣,得出什麽結論了嗎?”


    我上前道:“犯人是失竊物本身或者亞伯納,而埃米爾是共犯,現已帶著失竊物逃走,蘭迪,雷蒙德等人都間接被埃米爾利用,並且這裏頭還有個被害者,那就是被失竊物殺掉的魯道夫的仆人哈維。”


    艾比斯敬向我,在空氣裏碰了一下杯:“恭喜你,推得分毫不差。”


    我不冷不熱地迴道:“多虧你給出的情報才能這麽快掌握事情全貌。”雖然敲詐了我們不少。


    艾比斯勾起唇角:“所以接下來你們想怎麽做呢?犯人可是已經逃跑了,封城這麽久早沒影了吧。”


    “還有個亞伯納不是在哈諾特身邊嗎?”


    “你們想揭穿他?”


    “為什麽不?”


    艾比斯一指凱恩道:“對他來說,真相越晚被哈諾特知道封城之日就能推遲得越久,於他尋找法杖的偷竊者也越有利,你們為什麽還想揭穿亞伯納呢?”


    凱恩平靜地看著艾比斯指向自己的那根細長手指說:“揭穿亞伯納並不代表要把真相告訴哈諾特。”


    “哦……你們想跟他演一出戲?”


    凱恩點頭:“差不多吧,隻要市長不開城就好辦。”


    艾比斯放迴酒杯,手指來迴描摹著杯沿:“封城越久越無望追迴潛逃者。”


    “我們並不打算幫哈諾特追迴他們。”


    “嗬嗬,那,哈維的死?”


    艾比斯的問題問住了我。


    不隻是我,凱恩和溫莎妮婭也陷入了沉默。


    確實,從最早推出哈維可能已經死了的那個時候我們就沒把他的死掛在心上,反而更關注失竊物的下落,而我昨天在確認哈維的死亡後也仍是一如往常。


    因為我們三人都是玩家,我們內心深處隻把這當作一個遊戲而非真實世界。因為是遊戲,死了也能複活,這一點我們三人都經曆了太多,每次從存檔點出來對生命的重視程度就減輕一分,故而一個素昧平生的npc死了也做不到多麽介意。


    “你們別露出那種可怕的表情嘛。”艾比斯自顧自斟滿一杯果酒,“那個哈維是作為食物鏈的一環而死,如果他隻是一隻被狼撲殺的兔子,相信你們沒人會為此感到愧疚。我們都是自然循環的一部分,人吃動物天經地義,那魔物捕殺人類也是天經地義的,都是為了存活和繁衍,這是生物的本能之欲,是沒有絕對的對錯之分的。”


    “可是人類不是一直都在反抗魔物嗎?被威脅生命的一方絕不會心甘情願成為另一方的養料。雖然也有能和魔物友好相處的……但太少。”溫莎妮婭反駁道。


    “兔子也想反抗狼,可惜它做不到,隻有逃。重點是它可以逃,而哈維沒有逃。”


    艾比斯的話讓我們陷入第二次沉默。


    “試想深更半夜自己的房間裏突然出現一個來路不明麵色蒼白的小女孩,她就是再美再主動,你敢碰她嗎?”


    “那個石像鬼芙蘿耶化為人形後隻是十一二歲左右的女童,別忘了,石像鬼吸人精氣必須通過交|合行為,能對這麽小的女童下手,一時貪色害了性命也是他死有餘辜。”


    消化完艾比斯的話我問他:“你提起哈維的死就是想給我們上一堂心理講座?”


    艾比斯又敬了我一杯:“話別說那麽難聽,你們日後說不定還會有因為類似的事來找我的時候,提前給你們上過一堂課,我家寵物吃人的時候你們才不會找我算賬啊。”說著他喚了一聲阿麗婭,阿麗婭蛇行過去柔柔纏住他半邊身子,鮮紅欲滴的蛇信舔了舔艾比斯的唇,當艾比斯撫摸她的背脊時阿麗婭饗足地眯起金色的雙瞳。


    溫莎妮婭看不下去了,她從背包裏拉出那袋沉甸甸的錢扣在矮圓桌上:“收錢!”


    溫莎妮婭財大氣粗的時候總是帥得慘絕人寰。


    “精靈小姐迴過神來了?”


    “你的歪理我決定一個都不聽,隨便你說吧。”溫莎妮婭別過臉哼哼,“這些錢買進入市長之廳見到哈諾特的方法,你別和我說不夠。”


    艾比斯攤開手:“怎麽會呢,你無論給多少我都會提供一套進去的方法,隻是成功率不同罷了。”


    我嘴角抽搐:“比如讓我們直接從大門走進去什麽的?”


    “哈哈哈……說不定哦?”


    ——我果然沒辦法喜歡這個人!


    艾比斯使喚阿麗婭用尾巴尖把錢袋勾過來,他拉開拉繩看了一眼,讓阿麗婭把錢袋收進屋裏一個櫃子中。


    “一分錢一分貨,精靈小姐的錢對應的檔次是這個。”艾比斯說著雙手伸到頸後取下脖子上的一串項鏈,那串項鏈盡頭隻懸掛了一顆黑乎乎的石頭,看上去很不起眼。他把項鏈交給阿麗婭,阿麗婭又把項鏈送到了溫莎妮婭手裏。


    溫莎妮婭拿起項鏈掂了掂:“這個醜項鏈幹嘛的?你和誰的定情信物嗎?和市長的?”


    “……”


    我第一次看到艾比斯吃癟的表情,溫莎妮婭幹得好!


    “你要理解成定情信物我也沒辦法。”艾比斯聳聳肩。


    溫莎妮婭狐疑地皺著臉:“這是你的品位還是市長的品味,太糟糕了我都看不下去了。”


    艾比斯比了個手勢示意他不想談項鏈相關的事,然後說:“還想問的話,請出價。”


    想讓艾比斯再吃一次癟,我禁不住打趣道:“隻要給出夠高的價格你自己的*也會全盤托出嗎?”


    “啊,夠高的話,要不你和阿麗婭玩玩,讓阿麗婭把你吃掉,我就把我身上一半的秘密告訴你的兩個朋友,怎麽樣,你的命很值錢吧?”


    “是你的秘密太金貴了!”


    ——為什麽一到我他就喂我吃癟了!


    艾比斯雙手交叉托起下巴,看著我(吃癟)的臉一副享受狀道:“把那串項鏈給市長看,就說艾比斯讓你們去調查,他會乖乖放你們進去的。”


    “你和市長真的有奸|情吧?”溫莎妮婭難收八卦之心。


    “這個問題就留著去問市長吧,雖然我不認為他樂意為你們解答。”


    換得了進入市長之廳的信物,艾比斯又特意為我們提供了一點有關哈諾特幾個愛寵的附贈情報,一是石像鬼的名字叫芙蘿耶,祖上有美杜莎蛇的血統(為什麽混血這麽多,這個大陸的生物都太亂來了);二是亞伯納是東大陸一個小國的皇子,原名東離伯,國破家亡後被哈諾特救走;三是埃米爾曾是哈諾特最喜歡的男奴,亞伯納取代他的地位後他因一件小事被哈諾特趕走,幾經輾轉於旅人城鎮定居;最後,埃米爾喜歡芙蘿耶,從他離開哈諾特起就和亞伯納通過芙蘿耶的“通夢”能力聯係,商議放走芙蘿耶的計劃。


    “如何,這些贈品是不是讓你們豁然開朗?”


    沒錯,美杜莎蛇涎的來曆,亞伯納跟埃米爾默契的合作,這些訊息解釋了我尚存疑惑的這兩個地方,但我還是有點不明白。


    “亞伯納為什麽要幫埃米爾放走芙蘿耶成全他們遠走高飛?這對他一點好處都沒有。”


    艾比斯不答,隻伸出他蒼白細瘦的手板心:“誠意呢?”


    我撫額:“算了,當我沒問。”


    臨走時艾比斯強烈推薦讓阿麗婭送我們一程,這句聽上去帶了雙關的話讓我敬謝不敏,我們比他更強烈地拒絕了這個提議。


    路上溫莎妮婭一直在擺弄那串隻有一顆粗糙石子的項鏈,並調侃我:“阿爾西斯,你要不要戴戴這項鏈,我覺得很適合你。”


    我抹了把被阿麗婭嚇出來沒來得及擦的冷汗:“你是要影射我醜嗎?”


    溫莎妮婭吐吐舌頭。


    ——好火大!


    “真實度不同我可戴不了。”死心吧。


    “這是任務物品可以共享的,不信你看。”


    溫莎妮婭說完就把項鏈掛到了我的脖子上,冰涼的觸感讓我迴想起阿麗婭的蛇鱗,我抖了抖把項鏈取下來還給溫莎妮婭。


    這時沉默了很久的凱恩說:“阿爾西斯,不急的話能順便去一下裏之武器店嗎?”


    他該不會一直在思考這件事吧。


    看他誠懇的樣子特別有趣,我走過去勾住他的脖子道:“想去就去啊,你想找店長打聽小偷的特征?”


    凱恩應道:“如果市長足夠縱容艾比斯,應該不介意幫我們也張貼一張小小的告示。”


    我看了溫莎妮婭一眼,低聲在凱恩耳邊說:“即使市長是惡魔?”


    “艾比斯也可能是惡魔。”


    確實像,但我覺得他更像另一種怪物。


    我低聲說:“我倒覺得他是……”


    “他是什麽?”凱恩側過臉來,長睫毛不經意地在我眼前一掃。


    ——隻是一個2d形態你為什麽這麽勾人。


    “是這個。”作為報複我按住凱恩的肩膀,埋頭貼近他雪白的脖子齜了齜牙。


    凱恩臉一紅,下一秒就推開了我,力氣還挺大,我往後栽了栽。


    我心虛地撓撓頭:“不覺得艾比斯很像一隻吸血鬼嗎?皮膚蒼白,瘦,生活在暗處和魔物為伍,還喜歡喝紅色係的果酒。”


    “你這麽一說是很像。”凱恩摸了摸脖子丟下我悶頭往前走,“我帶路。”


    旁邊看戲的溫莎妮婭幸災樂禍地點點我:“阿爾西斯,你剛對凱恩幹了什麽?”


    “什麽也沒。”我遺憾地嘟囔道。


    溫莎妮婭撲過來拉扯我的臉:“讓你們又背著我說話,活~該~”


    ——下次我真的不給你鬆被子了我說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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