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著包裏新得的一枚銀幣,我想這個遊戲或許……很多地方都天馬行空沒什麽邏輯,有點像處在單純的童話世界裏,換句話說就是方便鑽空子。


    潛意識告訴我這三個旅客身上不會再有事件發生了,我搖搖擺擺迴到櫃台坐好,趴在上麵睡了過去。


    翌日,我渾身不自在地醒來,若是真實度再高一點,這種感覺我會稱它為“酸痛”。


    拜托引導者檢查了一下疲勞值,沒有變化,我現在還是50點,也就是說在沒有緩解疲勞作用的地方睡覺雖然不降疲勞值但也不會升。


    隨之而來的感覺是饑餓,我拿出一個麵包,用一杯水就著吃了個潦草的早餐,補充了能量,又能支撐五小時了。


    “什麽時候了?”我拉長袖子擦擦嘴邊的麵包屑。


    “早上7點,勇者大人。”


    身後傳來幕簾被拉開的聲音,我朝後一望,三名旅客依次走了出來,那個男性勇者似乎根本沒發現自己兜裏少了一枚銀幣,更加落實了這個世界中某些設定的不合常理。


    對,是不合常理而非漏洞,我認為造物主是期待我們去發現這些不合常理之處的。


    拿圓杵的修女對我笑道:“店長,昨夜真是個不錯的夜晚。”


    ——為什麽要說這種讓人誤會的話,那兩個人看我們的視線都不對了好嗎……等等,原來你昨晚是醒著的?


    我報以公式化的微笑,裝作我什麽都不知道。


    除了修女小姐跟我開了個玩笑外男性勇者和蒙麵人都沒有說什麽多餘的話,等他們走後我理了理頭發,琢磨到底是睡一個迴籠覺還是出門刷級。


    不要以為我願意出門冒險是因為積極性提高了,我隻是逼不得已,就這麽每天最多150銅幣,長此以往我也不會有錢雇傭計劃中的女仆打手和廚娘的,故而為了提升旅館的設施必須走這麽一遭,我昨天在暗巷閑逛時聽那些醉鬼談起過圖靈山上的狼形怪物,它們的皮毛在市麵上可以賣個不錯的價錢,我近期的目標就是囤積圖靈狼怪的皮毛,獸皮毯子跟幕簾光是視覺效果就提升了一個檔次。


    天人交戰磨磨蹭蹭半小時我還是出發了,在出城門前我決定效仿昨日所為去暗巷閑逛一小時,萬一有比昨天還大的收獲呢?


    在暗巷巷口引導者冷不丁問:“勇者大人是要把逛暗巷作為日常任務嗎?”


    “沒錯,有什麽不妥嗎?”


    “把時間控製在一小時以內就沒什麽問題,超過一小時有遇到打架鬥毆事件的可能,這是根據各人幸運值而定的,和幸運值高的勇者同行可有效避免這些煩惱。”


    “你們造物主的設定真是別出心裁。”我不禁吐槽道,“那我的幸運值高嗎?”


    引導者沒有迴答我,我想那不是個令人愉快的答案,也就不再追問。


    一小時後,我承認我並沒有比昨天多什麽收獲,我得到了總共15枚銅幣,7顆治愈草,4次烏鴉的臨幸和9次黑貓的寵愛,另外,我得到了一把攻擊+7的小刀,比我攻擊+5的寶劍好上那麽一丟丟。


    在寶箱裏開出這玩意兒的時候我滿心以為我能夠換個更高級的武器了才發現職業不符合,小刀是盜賊用的,我嫌棄地把它賣給了武器商,拿到了40銅幣。


    刀不如草,刀不如草,這片大陸上藥劑師才是最撈油水的職業吧喂。


    九點十分,我抵達了城門口,向士兵報上了熾熱荒野的地名,士兵給了我一份施加了魔法的迴城卷軸作為餞別禮。


    出得城門,這次眼前刷新的畫麵並非大地圖,而是排列齊整的八個元素門。我已無力吐槽油然而生的即視感。


    第一個元素門是紅色的,上標熾熱荒野四個字,我頭也不迴地穿過它。


    一陣劇烈的暈眩感驀然襲來,我搖晃了兩下,捂住頭努力不讓自己暈倒,暈眩感消失後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置身一片名符其實的炎熱沙漠上,頭頂火辣辣的太陽炙烤著大地,兇猛地逼出我體內的汗液再將之蒸騰,腳下的土地幹燥皸裂以至沙化,零星的幾株枯草蟄伏在地,散發出死亡的氣息。


    日光照得我睜不開眼,我抬腳走了幾步,身體愈加沉重。


    就這樣,我頂著一輪|暴君沒有章法地亂逛,走向了迷路的標準結局。


    真不怪我路癡,是阿波羅太無情,在一望無垠哪裏都一樣的沙漠中迷路也是一種情調,對吧。


    ——初級冒險地為什麽這麽難,媽媽我想迴家。


    “我不想打怪了,我要怎麽出去?”我開口問引導者,口舌幹燥聲音沙啞,想到假如不小心翹掉了就要迴初始森林的存檔點就有些煩躁。


    “當這片區域中的boss被任何一個勇者幹掉時區域中所有的勇者都會被強製送出冒險地,待十分鍾後boss和小怪刷新才能重新進入。按理說您在進來後沒多久就該遇到怪物的。”引導者也很迷惑。


    “會不會是我來之前有人在這兒大殺特殺刷過經驗?”我猜想。


    “也不排除這個可能性,每次刷新出的小怪數量也是不定的,可能上一次刷新出的量特別少。”


    嘮嗑完畢繼續行軍,我喝了一瓶備用水,人瞬間活了過來,瞧,就這樣還沒漲疲勞值,這遊戲的不合常理之處也有可愛的時候。


    十點二十分,我的生理上還有充足精神,心理上卻早就疲憊不堪,我一屁股坐在沙堆上大口喝水,篤定無論誰用什麽東西戳我我都絕不蹦噠。


    用手掌擋住日曬,強烈的光線從指縫間落下,照得我指尖透明通紅,我在心裏為討伐boss的不知名勇者呐喊助威搖著小旗:快快解決boss送我迴城吧。


    迴城卷軸肯定值不少錢,不是生死關頭絕不碰。


    在沙堆上坐著坐著我就睡著了,好像還做了個夢,夢見一個眼睛特別水靈的藍發姑娘在戳我的臉。


    “不是說了誰戳我我都絕不蹦噠的嗎!”我在夢中揮舞了一下寶劍示威,想要和這個無理的漂亮姑娘劃清界限,“再好看也不行,打擾我睡覺的都是異端!”


    “我說你啊……”漂亮姑娘把我的耳朵揪到她嘴邊,然後……


    “你!給!我!快!點!醒!過!來————————!!!”


    像是從萬丈懸崖上跌落又以可怕的速度墜入海麵激起千層浪花,混沌的意識海撥雲見日,我徹底清醒過來。


    漂亮姑娘的那一嗓子差點把我的肺都吼吐出來,我脆弱的左耳嗡嗡作響,心髒撲通直跳,我的壽命上限一定因此減少了兩年,我保證。


    我從沙堆……不,元素門前的地板上爬起來,看清了罪魁禍首的模樣:藍發姑娘有著湖綠色的眼睛和尖尖的耳朵,白皙的傲然胸脯高高挺起,與纖細的身材形成鮮明對比,比阿波羅的日光更能晃花人眼。


    她向我做著自我介紹:“我叫溫莎妮婭,半精靈獵人。”


    這句話顯示在她頭頂的對話框中,對話框邊的頭像完美描繪出她的魅力,幻想風格的bgm毫無征兆地奏響——這又是一個和凱恩同等特殊的勇者。


    我看向她背後,嬌小的背上背著一把樹藤製作的大弓。


    “溫莎妮婭小姐,敢問……有何貴幹?”


    ——是我的錯覺嗎,這句話問完我好像看到她的頭像露出了一個可以截圖收進表情包的表情。


    溫莎妮婭雙臂交抱,朝元素門努努嘴道:“獨臂巨人boss是我殺的喲。”


    我茫然地點頭:“哦,真了不起。”


    “所以你應該感謝我,你差點就死在裏麵了你知道嗎,沙漠中不能睡覺是常識!迴存檔點前你會脫水變成一具人幹木乃伊,可以放金字塔裏展示收錢的那種!”溫莎妮婭生氣地指著我的鼻子責備我。


    “我、我知道了。”在她逼人的氣焰下我不自主地被她的調調帶著跑,“然後呢?”


    “然後?沒有然後了,你住在哪兒,我跟你過去。”她拍拍身上的沙子,很自然地拋出一個直球。


    ——女孩子要跟我迴家,隻能是那個意思吧?發展會不會快過頭了……


    “喂。”溫莎妮婭戴著露指手套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在!”我迴過神來。


    “帶我迴你家!”她收迴手。


    “溫莎妮婭小姐,這似乎太快了。”我板起臉。


    我不是個隨便的人,我不會和不喜歡的人做那種事的。


    “不快,很慢了,我都等你兩天了。”她也板起臉。


    ——咦,等我兩天是什麽意思?


    溫莎妮婭捋了捋及腰的頭發道:“你是這個遊戲的男主角阿爾西斯吧,我是女主角哦。”


    ——誒?!


    我受到了衝擊!


    我急忙唿喚出引導者:“這是啥情況?她怎麽知道我是男主角?”


    引導者老神在在地迴答:“是可以知道的呀,那時候我問你‘不想遇見你的女主角嗎’你說不想,我就沒跟你再提她,你要是問我她是誰,我肯定會告訴你她的情報的。”


    ……很好你很好,當我大傻冒。


    我順了順氣對溫莎妮婭說:“溫莎妮婭小姐,我得事先說明一下,我不想討伐魔王。”


    溫莎妮婭聳聳肩:“我也不想,我討厭強加在我身上的任務。”


    我一愣:“那你為什麽還來找我?”


    她瞥了我一眼:“因為我覺得我們是同類啊,引導者告訴我你把你的引導者氣了個半死,我認為我們或許可以相處得很愉快。好了別杵這兒浪費時間了,快帶我去你家,讓女孩子等太久可不是紳士所為。”


    說著她徑直往城門裏走,注視著她的背影我靈機一動,連忙跟上去。


    入城後她把弓箭收迴了背包,安靜地亦步亦趨跟隨我,不開口的溫莎妮婭挺像一個瓷娃娃。


    走著走著她在後頭叫住我問:“你的家為什麽是這個方向?我記得那個木屋……這些路標是什麽?”


    溫莎妮婭彎下腰好奇地戳著路標上“阿爾西斯旅館”幾個字。


    上鉤了。


    我在心裏比了個v字轉過身道:“溫莎妮婭小姐,可有意向在我的旅館中當一名女仆嗎,薪水豐厚前途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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