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夏,h市育紅中學。


    “初一不好了,二哥他們讓人堵了!”正趴在課桌上午休的沈初一被人一把拽起胳膊拉著就往外跑。


    本來睡得迷糊的沈初一聽到這話立馬清醒過來,


    “在哪?六哥七哥在嗎?”沈初一邊跟著跑一邊問黨豔紅。


    “石頭巷,都在!”兩人嘴上說著腳下不停,路過學校花池時一人抽了一根事先藏好的短棍就奔出了學校。


    兩人七拐八拐的來到一條偏僻的小巷,還沒看到人裏麵已經傳來陣陣乒哩乓啷的擊打聲和摻雜著“三字經”的叫喊聲。


    “艸,哎呦!”


    “嗷,打死他個鱉孫!”


    兩波13、4的少年正混戰在一起,沈初一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黨建超他們。兩人二話沒說拎著棍子就直接加入了戰圈。


    一把接住掄過來的木棍抬腳將人踹倒,沈初一她們一到黨建超就發現了她們,立刻高聲喊到,


    “老七,十一和初一來了,去護著點!”


    黨建國答應一聲,兩腳踹翻身前擋路的小子,雙手左右格擋一路突圍直奔沈初一她們。


    等黨建國闖到跟前,沈初一和黨豔紅兩人已經各放倒了一個。別看兩人是女孩子,打架已經是老手,手中的棍子舞的虎虎生風。


    五人配合默契一言不發,手腳幹淨利落的將圍堵他們的十幾個少年全都打的起不來身。


    見所有人都被放倒,黨建超抹了把嘴角的鮮血,拎著手裏的棍子走到躺在地上的老歪跟前,


    “老歪,道上的規矩輸了就要願賭服輸,你昨天輸了場子今兒就帶人圍我,你這是壞了規矩!”


    被叫做老歪的少年嗤笑一聲,“壞了規矩?飯都吃不上了還管什麽規矩?你們連續贏了幾星期了?我們都要餓死了誰tm還管他規矩不規矩!”


    說著眼眶就紅了起來,看他眼眶發紅黨建超心頭哽了一下蹲下身子看著老歪,黨建超猶豫了一下,隨後像是下定決心似的,


    “下周熱電廠歸你,能弄多少看你自己本事,下周我們再比過!”


    他話音剛落,一旁的黨建業急忙出聲想要阻攔,“二哥……


    黨建超抬手阻止他繼續說話,站起身對老歪說道,“帶上你的人走吧!”


    聽到黨建超把熱電廠讓給他們一周,老歪就是一愣,再聽說放他們走,朝黨建業抱了一下拳,“多謝了超哥!”說完帶著手下的弟兄互相攙扶著一瘸一拐的消失在他們的視線裏。


    看著欲言又止的黨建業,黨建超知道他想說什麽,“走,迴去吧,吃飯的事我再想辦法!”路過沈初一她們時上下看了她們幾眼


    “沒事吧?”


    沈初一和黨豔紅都搖了搖頭表示沒事,打架對她們來說早已稀鬆平常,然後跟在3個男孩後麵往迴走。


    他們幾個都是從孤兒院出來的,今年孤兒院實在難以為繼便解散了,小的弟弟妹妹和殘疾的被其他孤兒院接收。


    像他們這樣半大不大還身體健康的沒有地方收留,他們便開始自己養活自己。


    “十一,下學你和初一先迴家,我們去接小十六。”


    “知道了,二哥。”


    下午放學後兩姐妹步行1個多小時到了沈初一的家。初一10歲失去唯一的親人才進的孤兒院,這座房子就是父親留給她的東西之一,他們六個沒有著落後就來了這裏。


    雖然這裏是郊區離學校比較遠,但也是他們唯一能落腳的地方。姐妹兩個手腳利落的做好晚飯,就坐在院子裏邊縫衣裳邊等黨建超他們迴來。


    “初一,我不想上學了!”十一忽然說了這麽一句。


    “我想跟著坤哥掙錢!”


    沈初一有些驚訝的看著她,“坤哥是幹什麽的你不知道?我不同意!”想想後麵又加了一句,“二哥也不會同意!”


    兩姐妹正說著話,院門咣當一聲老十六黨建宏撞開院門衝了進來。還沒說話哭聲先傳了進來,一張小臉哭的滿麵通紅,蹭的臉上全是黑道道!


    “,姐,二哥被車撞了!”


    等她倆領著老十六輾轉到市醫院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黨建業和黨建國兩人在手術室外焦躁不停的走來走去。


    沈初一奔到黨建業麵前抓住他的手,“二哥怎麽樣?”


    少年的手此時抖的不成樣子,眼眶紅紅的滿臉淚痕,“還在裏麵手術。”沈初一心中慌亂,可看到黨建業驚慌失措,六神無主的樣子,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使勁握了握他的手“六哥別怕,會沒事的!”


    “嗯”黨建業使勁點點頭,將弟弟妹妹全都摟在懷裏,互相依偎著等在手術室外。沈初一從不知時間可以如此漫長,就在她快要繃不住的時候,手術室的大門終於打開,護士走了出來,


    “病人家屬!”


    沈初一幾人一窩蜂的圍過去,“我們是,我們是!”護士看著麵前的5個孩子,眉頭緊皺,“怎麽全是孩子,大人呢,叫大人來!”


    “跟我說吧!”一個身著一身軍裝的30多歲男人走過來。沈初一這才發現,手術室外還有三個大人等在這裏,前邊一直緊張、擔心根本沒注意到。


    “病人顱骨受傷嚴重我們隻能維持,你們盡快轉去省級醫院或者京都醫院,不能耽擱!還有這是手術費用,麻煩你們去一樓窗口交一下。”


    男人接過繳費單,對護士道了謝。此時另外兩個人也走了過來,護士的話在場的人都聽的清楚。


    “曉北去交一下費。”三人中20多歲的那個答應一聲,接過單子下樓去了。


    肖晉南迴過頭來,看著一群十幾歲的少年,


    “我叫肖晉南,這是我的父親。”扶著身邊的老爺子向幾個孩子介紹。


    “你們好!”老人家和善的和幾個孩子打招唿。


    “裏麵的孩子是為了救我父親才被車撞傷的,我們會全力醫治他,所有的費用我們也會承擔,你們不用擔心。


    護士剛才的話你們都聽見了,我想帶著他去京都醫治不知道你們同不同意?”


    在送孩子來醫院的時候他就向黨建業他們了解過,知道他們都是孤兒,所以直接問幾個孩子的意見!


    “同意!”幾個孩子互相看一眼後異口同聲的迴答。


    “那好我現在就給他辦理轉院手續!”


    迴到家裏,這一晚上幾個孩子誰也沒休息好,全都惦記著黨建超的傷情和他即將和他們分離的事情。給他收拾了一身換洗的衣服,幾人一大早趕去了醫院。


    他們到的時候黨建超還昏迷著,肖晉南父子二人等在病房裏。接過沈初一手裏的包袱,讓幾個孩子再好好看了看黨建超,就將人抬了下去。


    “這是我在京都的地址,有事可以給我寫信。也把你們的地址留給我,你們大哥的情況我會經常寫信告訴你們,不要擔心!”


    到了樓下簡短的跟幾個孩子做了告別,又塞給年齡最大的黨建業200塊錢就上了早就等在一邊的汽車。


    看著200塊錢,十一很自然的從黨建業手裏抽出來塞到自己兜裏,平時家裏的錢也都是十一在管,所以並沒有人在意。


    就在汽車緩緩開出十多米的時候,身旁的十一猛的衝了出去,遙遙追上剛剛要提速的汽車,激烈的拍打著車窗玻璃。


    車子嘎吱一聲停下,車窗降下了來,就見十一急急的說了什麽,車子裏的人像是猶豫了一下最終打開了車門。十一迅速的鑽了進去,頭也沒迴的跟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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