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站上講台,平凡得有些怯懦和窩囊的馬忠氣質就變了,將乏味的八年級語文講得繪聲繪色,並且引入比較文學的概念,通過橫行對比,將學生們的興趣給點燃了。


    陳衝聽得入神,看著台上的馬忠,恍惚以為看到了大學時的導師。正在這時,一個不和諧的音符響了起來:“老師,我要屙尿!”徐華表故意說的是土話,引得班裏的學生哄堂大笑。


    “你就不能等下課嗎?”陳衝起身說道。


    “不能,人有三急,等不了!馬老師,我能去廁所嗎?”


    “能,當然能,你去吧!”徐華表走後,幾個調皮搗蛋的孩子也跟著走出了教室,馬忠的講課狀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來。


    憤怒達到一定的峰值,陳衝反而冷靜下來,兒子這麽牛逼,他的父母肯定更加難纏,不冷靜下來,反而會被對方拿捏!


    陳衝朝馬忠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平時怎麽樣,現在就怎麽樣,自己倒要看看,一個分局副局長的公子,能囂張到何等地步!


    徐副局長的公子沒有繼續囂張下去,倒不是家風有多好,而是被尿漬滑到,摔在了別人的尿漬裏。徐華表很堅強,並沒有選擇120,而是對著電話手表嗚嗚哭了起來。


    不多時,一輛警車風馳電掣,哇哇怪叫著衝進了三十六中,徐副局長真快啊,他難道未卜先知,知道自己兒子今天會跌進尿漬裏!誰知下車的卻是一個虎背熊腰、圓柱一樣的婦人。


    “徐夫人,孩子摔了一下,我讓校醫看了,沒事。您看要不要讓孩子迴去休息兩天,我組織老師上門授課!”校長阮金良帶著一群副校長趕緊迎了上去。


    “孩子都哭成這樣了,能沒事嗎?”徐夫人訓斥完校長,冷冷地打量著馬忠:“馬老師,你是不是報複我家孩子呢,好好的上課期間怎麽就摔倒了呢?”


    “徐夫人,孩子課上到一半,去廁所了!”馬忠看了一眼陳衝,輕聲迴答道。


    “上廁所你不知道找人照顧一下!”校長狠狠地瞪了馬忠一眼,急忙招唿人把買來的新衣服給徐華表換上。


    “校長,我錯了,是我的工作沒有做到位!”


    “光知道錯了有個屁用,你要知道改正啊!”圓柱體,底氣足,徐夫人叉著腰把馬忠和校長訓得找不到東南西北,才滿意地離開了學校。


    “馬老師,我怎麽跟你交待的,要注意細節,注意細節,你怎麽就是聽不進去呢?有孩子上廁所,你就先不要講課,跟著過去看看嘛!”徐夫人走後,校長對著馬忠訓道。


    馬忠沉默不語,頭低得更低了。


    “再出現類似情況,你這個班主任就不要幹了!”校長甩下這句話,帶著後勤處主任匆匆對著圓柱體的屁股追了上去。


    “唉,看見了嗎?師弟,這就是現實,你還覺得我應該告狀嗎?”


    “師兄,實話實說,這種現象我也許沒有能力改變,但是我可以保證,這奇葩的一家人,一定會受到懲罰的。”


    離開三十六中,陳衝又跑去禹王區分局打聽徐建禮的情況。不打聽不知道,一打聽嚇一跳,這個徐建禮雖然是副局長,但是跟市局吳保生的關係非常好,竟然在禹王區分局力壓局長和政委,牢牢掌控著禹王分局。


    傳言說禹王分局長徐國鄉圓滑世故,與世無爭,陳衝對這話是不相信的,能夠爬到分局長這種位置,哪一個不是權謀高手?怎麽可能對權力沒有感覺?陳衝決定去會會徐國鄉,看看這個低調得有些異常的分局長,能不能成為自己的助力。


    “徐局長您好,我是行政接待科的陳衝。”


    “陳科長好,陳科長來禹王分局是?”


    “有人打市長熱線舉報禹王分局副局長徐建禮,我過來核實一下情況。”陳衝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著徐國鄉的微表情。


    徐國鄉招唿一個孔武有力的警員給陳衝倒茶,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微笑與疑惑:“陳科長,舉報的什麽事情?怎麽打到市長熱線去了!”


    “就是三十六中老師疑似嫖娼的事情。


    “當時這個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我專門問過分管禹王區治安大隊的徐建禮副局長,市局也派督查下來調查過,是一場誤會,那個馬忠老師也證明了這一點。”徐國鄉的迴答滴水不漏,但隱約有把自己摘幹淨的意思。


    徐建禮既然是市局吳保生的鐵杆,陳衝就沒有指望在事情明朗之前,徐國鄉站出來得罪吳保生,幫助自己對付徐建禮。隻要他能夠在關鍵時候捅一刀,或者在事情明朗後扔一磚頭就行了。


    畢竟,扳倒徐建禮,對兩個人都有利。


    陳衝點頭認可徐國鄉的話,接著試探道:“嗯,我去三十六中調查過,馬忠老師也是這麽說,唉,舉報人也不知道從哪裏道聽途說的,不去紀委舉報,反而打了個市長熱線。你說,有人舉報,我們接待科總不能不調查嘛!


    不過,徐局長,我在三十六中調查時,發現徐建禮的愛人衛暢和兒子徐華表,風評很不好。在學校咋咋唿唿的,嚴重影響了禹王分局和市府的形象,希望您在民主生活會上給徐副局長吹吹風,平時還是要約束一下自己的家人。”


    “真的嗎?行,沒問題,下次民主生活會我一定批評徐建禮同誌。也請陳科長理解,我們禹王區是市委市府所在地,工作忙、壓力大,有時候迴家少,疏忽了與家人的交流。”


    麵對陳衝的試探,徐國鄉一點口風都不露,還主動幫助徐建禮開脫。陳衝並沒有感到沮喪,語言是世界上最方便偽裝的事物之一,有些場合的語言,本質上就不是為了交流,而是為了掩飾。


    隻要拿下徐建禮有利於徐國鄉,陳衝斷定徐國鄉不會阻撓!


    “是啊,市長也常說你們禹王分局與其他分局相比,更加的不容易。經濟急速發展的同時,兩級分化嚴重,導致社會不穩定,禹王區又是市府所在地,徐局長是用大功勞的。”陳衝把市長蘇文媛抬了出來,看似是客套,實際上是告訴徐國鄉:哥們不是一個人,市長知道這件事情,關鍵時刻會給予支持的。


    “慚愧,就算有一點成績,那也是市委市府領導得好。請陳科長和領導們放心,禹王區一定會在市委市府的領導下繼續努力的。”徐國鄉終於在談話的最後,告訴陳衝自己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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