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父親剛結完婚,已經開始玩電影放映機。因為電視機還沒普及,電影這種屏幕又大又是多彩的新奇玩意兒很受人們追捧,父親跟著受別人尊敬。


    十裏八鄉有個什麽好事兒,都會花錢請父親去放電影。


    結果事情壞就壞在了電影上。


    有天晚上父親到這怪女孩兒所在的村莊放電影,一時引來了許多的人觀看。他記得特別清楚,當時放的是《地道戰》。下午電影布剛拉起,就有好多人搬著凳子來占位置,等到天黑電影正式開始,場地周圍更是人滿為患。


    樹上,柴火垛上,房頂上,全都是人,可在這熱鬧的景象下,卻潛藏著危機。


    所有的問題就是因為一個窮字。現在的農村也不富裕,但也比當時強太多。人一窮就容易生亂,真可謂盜賊特獗,無賴橫行。那時幾乎家家戶戶都有槍,一到天黑就能聽到槍聲,有時是盜賊和主家開槍互射,有時則是年輕人打架鬥毆。


    父親見來了這麽多人,心裏預感到可能會出事兒。其實也沒新鮮花樣,就是年輕人打架鬥毆。當時有群別村無賴來這村子來看電影,結果就碰到了本村的一群無賴,這兩群人素有恩怨,見麵之後頓時劍拔弩張。本村的這無賴就悄悄迴家拿了把槍,就在電影播放了有三分之二時,就把柴火垛後麵那群無賴給圍住,用槍指他們要花錢買煙吸。


    那把槍本來隻是嚇唬嚇唬他們,誰知天太黑,對方看不見,就挺硬氣,不僅不給錢,還想反抗。最後槍支走了火,不僅當場打死一人,還把柴火垛給點著了。


    城門失火沒殃及池魚。


    場麵可想而知,在場的人作鳥獸狀,一通亂踩亂撞後一哄而散。


    父親已經習慣了這種場麵,最後堅持著把電影放完,這才準備裏離開,穿過空地去收幕布。就在這時,他發現黑暗的場地上還坐著個人。父親當時很奇怪,心說:


    “別人都散了,這人怎麽沒走呀。”


    他走過去一看,差點沒嚇死。


    這人竟然沒腦袋,卻依舊靜靜的坐在小凳子上,好像在等人。


    父親馬上就想到了那個怪女孩兒,這才安定下來,心說:


    “這孩子怎麽迴事,過來看電影怎麽不帶腦袋呀!”


    他繼續走到後麵那兩棵樹那兒去解幕布,等他幕布解下來,這才發現附近得黑暗裏有個燈光晃晃悠悠就朝他靠近。


    那是個中年女人,正是那女孩兒母親,父親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是剛才發生混亂的時候,她女兒的腦袋被人撞到了地上,到現在也找不到。


    父親雖然很同情她,但是也幫不上忙,就在他離開的時候,那中年女人還是沒找到。眼看父親要走了,這婦女隻能牽著女兒的手迴家去。當時父親推著三輪車走在前麵,而這女人牽著她女兒的手跟在後麵,讓他感覺很不舒服,心說:


    “不好,這女人不會是懷疑是我偷了她閨女的腦袋。”


    父親趕緊就加快腳步,最後終於走到村邊,前方出現一個岔口,那女的才停住,並爆發出淒厲的哭聲。


    父親是個粗人,但也能體會那位母親的絕望,不忍心迴頭,隻能硬著頭皮出了村子。


    父親講到這兒表情有點難過,用手搓了搓額頭說到:


    “從那以後我就老是想,要是那晚我不去那村子放那場電影,也就不會聚集那麽多人,那女孩兒的頭也就不會被人偷去。從此以後,我就再也沒放過《地道戰》。”


    我和平頭哥都陷入沉默。


    我想勸慰父親兩句,說這不是他的錯,可相比這些,那女孩兒的前途更讓人揪心。


    心裏太難受,就趕緊問後來那女孩兒怎麽樣了。


    “從那晚以後那女孩兒的腦袋就沒再找到!”父親說:


    “留著這麽個女孩兒在村裏,村裏人都害怕。有好事者還編造謠言,說那女孩兒沒了頭以後白天不敢出門,可在家呆著又悶得慌,隻好晚上出來溜達,嚇得村裏人晚上都不敢出門。最後村長來到她們家,去勸說那女孩兒的母親,說那女孩兒沒了頭不吉利,不如將其早日入土為安。


    那女孩兒雖然沒了頭,可身體還能活動,她母親肯定就不同意。最後經過協商,讓這女孩兒搬到村西邊的那個廟裏去住,算是出了家。就這樣一個好女孩兒就這樣毀了。那女孩兒出家那天好多人都過來圍觀,聽說像是個新娘子一樣,穿一身的紅衣服從家裏出來,然後在眾人的圍觀下坐著拖拉機去到廟裏,住進一個有神仙泥塑的屋子裏,此後曾一度吸引好多人去那廟裏圍觀,讓廟裏的生意很紅火。


    我聽完結局如釋重負,接著問:


    “你說那女孩兒和這片墓葬的主人有關係嗎”


    “這我哪兒知道呀!”父親說。


    我這兒正難受呢,這時平頭哥說:


    “別聽你爸胡扯,現實中怎麽會發生這種事兒。要我說呀!這肯定就是用魔術做的騙局,你想嘛。這人的沒有頭,人人都避之不及,有誰還敢上去驗證真假。”


    我心裏這才好受點。


    棺材裏的水還有不少,我想要接過父親的鐵鏟,讓父親歇一會兒,這時往地上一看,忽然發現不對勁。父親明明已經從棺材裏潑出來好多的水,可地上卻連一點水的痕跡都沒有。平頭哥頓時也警覺起來。我隨即做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你說會不會是這粽子在搗鬼。我們剛一把水豁出來,就被粽子喝了。畢竟嘛,它原本就泡在這水裏。沒準它就愛喝這個。”


    “別嚇唬自己在地下別亂說沒根據的話,對你沒好處。”平頭哥說。


    保險起見,我們隨即對這粽子采取一些措施。我見那棺材蓋兒有點重量,就抬起來把它壓在這粽子身上,做完這些我們又走到父親跟前,見棺材裏的水還有一拃來深,可他已經不再往外舀水了,指著棺材裏對我們說:


    “你們看,這棺材左右兩端竟然各有一個口。沒想到還真是個池子呀。搞不好,待會兒還有水從放進來。”


    那兩個孔很直徑大概三四公分,和一般的家用的自來水管差不多。我也搞不懂這什麽玩意兒,還是得問平頭哥:


    “你說這棺材裏的黑水會不會就是從這兩個排水孔輸進來的,這水到底是幹什麽用的。”


    平頭哥苦笑道:


    “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呀不過這樣也好,說明這棺材後麵有東西。”


    父親就拿著錘子跳進棺材,準備把棺材那頭砸碎,看到底怎麽個情況。可剛砸了兩下,墓室的燈光忽然變暗了許多。


    “怎麽迴事兒?難道是礦燈沒電了!”


    我心說,然後抬頭一看,立刻驚的我瞠目結舌。


    那個我們壓在屍體上的棺材蓋竟然立了起來,原來是那屍體背著這棺蓋從地上站了起來。


    短短的一會兒,這粽子竟完全換了一副形象,身上的水都蒸發殆盡,顯示出一種暗紅的顏色,麵如也顯示出枯木的質感,令人不敢直視。


    我的目光和它對視,它竟然毫無表情,速度也沒有加快,而是依舊慢慢的朝棺材靠近。可父親並未察覺,依舊在論者錘子砸棺材。就在這一瞬間,我突然意識到了這家夥是要幹什麽,他要把父親扣棺材裏。


    我想立刻提醒父親。可是危急關頭,我的舌頭就像鸚鵡縮成了一個圓球,幹張嘴說不出話,最後隻憋出一句:


    “快跑!”


    就在這時這棺材蓋扣下來,可隻扣了一半就停在了半空,我一看原來是平頭哥出現在這粽子的身後,正死死的抱住這粽子。我沒去幫平頭哥,而是過去拉住父親的衣領往棺材外拽。


    不明就裏的老爹起初還挺抗拒,可一轉頭看見身後的情形,嚇得立刻掙脫我,自己奮不顧身的往外爬,結果卻是越慌張動作也僵硬,簡直跟個機器人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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