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芳芳在後麵的時候,年夜飯都特別豐盛了,縱使她的婚姻不幸福,可過年的那幾天家裏還算和氣。


    雖然,一切都是她在忙乎,可也還能吃上一口熱乎的,倒是沒有被虐待都上不了桌,或者幹脆吃殘羹冷炙那些。


    不過這時候的年夜飯,直接就是餃子一擺也就算過年了。


    年三十晚上有條件的興許還能吃點肉,燉點大骨頭,家裏飯都快吃不起的,直接就吃不上什麽肉。


    甚至,年夜飯的那燉餃子也是素餡兒蕎麥麵餃子。


    顧婆子帶著兩個孩子,很難很苦,年夜飯的餃子都是有數的,她為了給兩個孩子吃,自己都舍不得吃。


    從顧良城起來之後,家裏的條件也才慢慢好一點。


    最好的時候也就是年夜飯能吃上一條魚,餃子餡兒裏能放點肉,餃子皮是白麵的。


    不過這一年不同,他們家早早就燉上了肉,鐵鍋很大,燉了半鍋的肉,那種烀肉的香味兒傳了老遠。


    可是顧老三家,沒人再過來鬧事兒,隻因為顧老爺子那句話,他們再過來,被顧良城打出去都沒地方哭去。


    今年的年夜飯他們主打的就是一個豐盛,劉芳芳兩口子迴來的時候還帶了不少城裏的吃食,雖然海鮮帶不迴來,怕路上化了之後變臭,可是那些臘腸啊,幹貨什麽的都是能帶迴來的。


    顧良城還搞了兩條魚,年夜飯吃一條魚象征著年年有餘,不管好不好吃,就衝著這個寓意都得吃上一條。


    除了在炕上吃著小餅幹,玩耍的小寶,一家人全家出動來做年夜飯,顧婆子看著那麽多的好東西,什麽雞鴨魚肉排骨豬肉燉了一大鍋,眼淚就不爭氣的落了下來。


    說實話,起初,兒子要娶劉芳芳的時候她是不願意的,就憑著人家姑娘那長相,她都怕自家兒子降不住她。


    可是她知道,兒子犯了錯,如果不娶,那就真的可能要去坐牢了。


    她也就漸漸說服了自己,加上看得出來兒子是真的喜歡人家,她也就接受了。


    她是一個決定了就是決定了,不會再翻來覆去去挑事兒的人,所以決定接受這兒媳婦開始,就把她當成了顧家一份子來對待。


    雖然剛開始這個兒媳婦很是不得她的心,可自己還是耐心的對她好。


    生下了大孫子之後,更是幾乎把她當親閨女對待了。


    她年輕時候受過婆婆的苦,發過誓說以後自己絕對不會針對兒媳婦,會跟兒媳婦好好相處。


    她做到了,可兒媳婦貌似沒有做到,不知道是對顧家不滿意還是對她對她兒子不滿意,兒媳婦鬧著迴城。


    她幾乎要為了留下兒媳婦而跪下求她了。


    她年紀輕輕就死了男人,一個人拉扒兩個孩子真的是嚐盡了酸甜苦辣。


    她不想她的大孫子還要受後媽的苦。


    因為她知道,她兒子很優秀,如果兒媳婦走了,兒子肯定娶的起續弦,而她身為母親,不可能阻止兒子再娶,這中間苦的就是她大孫子了。


    再一個,看兒子那萎靡不振的樣子也知道,兒媳婦霸占了兒子的整顆心,說不定兒媳婦真走了,他可能一蹶不振。


    劉芳芳如果知道顧婆子此刻心裏的想法,肯定會說,知兒莫若母吧。


    顧婆子看著小臉紅撲撲,忙著做年夜飯的兒媳婦,眼淚掉的更兇起來。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她拿一顆真心去對待兒媳婦總算是得到了匯報了。


    自從兒媳婦決定不走了之後,就一心撲在這個家裏。


    城裏長大的娃子腦子就是好使,就看看這家裏才多久啊,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就知道了。


    她對小姑子還真心的好,沒有什麽姑嫂矛盾,婆媳矛盾…


    劉芳芳把熱氣騰騰的鐵鍋蓋上,一轉頭就看到婆婆在流眼淚,哭的還怪兇哩,把她給嚇的。


    “媽你怎麽了?哪裏難受啊?”她第一個看到自然是問了出來。


    兄妹倆這才注意到,紛紛看過來,不知所措。


    顧婆子一把把兒媳婦抱住,哽咽的說著謝謝。


    也不說謝啥,就是一個勁的謝謝,不過劉芳芳是知道一點的,隻是她也沒有說破的意思。


    迴抱了一下,然後輕拍拍婆婆的背,輕聲在她耳邊道“會更好的!”


    顧婆子聽了這四個字,眼淚更兇了。


    顧小妹嚇的不輕,她可是知道她媽從來不感性的,動不動棍棒教育的媽媽居然抱著嫂子哭著說謝謝,這有點顛覆她的認知了。


    婆媳二人抱了一會兒,理性的顧婆子總算迴歸了,她放開兒媳婦,擦了擦眼淚,指揮起了自家兒子。


    “城子,鍋裏加鹽之前切一塊兒最肥的肉,留著下午給你爸上墳的時候,也讓你們爹也吃口肥的!讓他知道咱們過的有多好!”


    顧良城不敢吱聲,趕緊照做。


    他怕呀,怕他媽再次哭起來,這可太驚悚了。


    可能,顧婆子在兩個孩子心裏一直是那個堅強又能幹的人設吧,從來沒有見過他們媽脆弱的一麵的兄妹倆,是真的怕了。


    似乎在孩子們麵前哭讓她丟了麵子,顧婆子直接當起了甩手掌櫃,把廚房交給了三個孩子,自己進去跟大孫子玩兒去了。


    第二天早上,一道又一道的肉菜上桌,加上還有白酒,汽水兒,把小寶都樂夠嗆。


    小肚子鼓鼓的,卻手裏還拿著個雞腿不肯放。


    劉芳芳都怕兒子吃頓了鬧肚子,可她沒想到,自家兒子的腸胃那叫一個強大。


    豬肉,雞鴨魚肉,汽水兒混在一起吃了個肚兒溜圓,卻一點事兒沒有。


    她似乎低估了這時候的小孩兒的結實度了。


    顧婆子吃的滿足。卻也還是沒忘了男人的爹媽還在吃糠咽菜。


    天一亮就讓自家閨女去叫了公公婆婆過來吃。


    如果讓她送過去,那是不可能的,心裏的恨這輩子可能是無法磨平了。


    在她死了男人最難的時候,給她加了幾拳頭的不是外人,反而是親人,她接受不了。


    如果做那種事兒的是外人,她可能都不會針對恨。


    顧老太太一聽是來叫他們吃肉的,趕緊牽了小孫子的手。


    孫女可以不管,可是她小孫子可不能不管,大過年的,孩子也就吃上那麽一口肉,他可還在長身體的時候呢。


    顧小妹一見這情況,馬上想出聲製止,可是看到爺爺為難的臉色,她還是住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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