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若是前幾日說給他聽,薑黔山或許還會信,可是如今朝野上下都傳遍了,知語可以淩空變物,還會邪術,早該死八百年的張傳宗還親自指正,絕不會是空穴來風。


    “還請歸還臣的外甥女!否則臣便要親自進宮去接了!”


    赤裸裸的威脅,換做平日,已經是欺君之罪,可是子桑玄此時無法跟他計較這些,畢竟是自己母後有錯在先。


    親自上前,將人扶起。


    隻是子桑玄畢竟年輕,遠沒有柳太後了解身為百年世家的薑家,幾十年前,他們為前朝效命,看到暴君苛政,民不聊生,可以調轉矛頭改朝換代,就說明他們一切以百姓的利益為重,又怎會胡來。


    所以她才敢如此肆無忌憚。


    “太後娘娘,知語是不是臣婦的女兒,我一個做母親的怎會不清楚,她確確實實是臣婦十月懷胎生下的女兒,並非妖孽,還請太後明察。”


    薑氏已經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短短數日,經曆女兒死而複生,再到被說成妖孽,打擊實在太大,說話都有些顫顫巍巍。


    就當柳太後還要說些什麽,忽然見一人騎著快馬趕到宮門口,連滾帶爬的跪倒子桑玄麵前。


    “陛下,天牢有急報~”


    “說!”


    所有人都豎起耳朵聽。


    那獄卒好似被驚到了一番,結結巴巴的開口,“林,林王妃服毒自盡了……”


    霎那間,時間好像停滯了,眾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還是薑黔山率先反應過來,抓著那人的衣領質問,“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獄卒臉色煞白,哆哆嗦嗦的不知道從何說起,一個勁的求饒,畢竟林知語還是王妃身份,處罰也沒下來,死在自己管轄的天牢,若是追究起來,死一萬次都不夠。


    此時的柳太後也十分詫異,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可是,獄卒不敢拿這樣的事情開玩笑。


    “哀家不信!”


    說完,帶著身後一大幫人,浩浩蕩蕩的前往天牢,薑氏這次倒是沒有暈厥過去,可能內心深處不相信這是真的吧,麻木的跟上了大家的腳步。


    天牢外麵的空地,子桑珩之穿著單衣,清冷的站在葉知語的‘屍體’前,周圍烏泱泱的跪了一片。


    他的外衣正披在葉知語的身上。


    “啊……我的女兒……”


    薑氏痛苦的嘶吼一聲,一路小跑一路跌倒的來到葉知語的麵前,顫抖的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臉。


    可是隻觸碰到一片冰涼,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簌簌落下。


    “我的好女兒,你怎麽這麽冷,娘親帶你迴家暖暖……”


    神色有些瘋癲,子桑珩之擔心如此打擊,將人刺激瘋了,連忙對著身邊的林澈說,“你伯娘悲傷過度,你過來讓她冷靜一下,隨後送迴府去,知語後事還需要辦……”


    聽到安排,林澈立馬上前,用銀針封住了薑氏的幾個穴位,讓她暫時睡過去,很快便有人將她扶著上了馬車。


    柳太後不敢相信葉知語真的死了,有些心虛的上前兩步,“怎麽會?她怎麽舍得自盡?不會的……”


    可是人好好的躺在這裏,已經沒了唿吸,還有什麽可以作假的呢?


    “不對,她是妖,可以控製自己的唿吸體溫,這一定是計謀!”


    “夠了!”


    子桑玄猛地大吼,“母後,你如意了?皇嬸服藥自盡了,就是為了你以後能不找薑家麻煩,為了大晟的安定!”


    他紅著眼,“你不是一直擔心她有火藥的配方威脅到皇權嗎?現在她如了你的意,死了,您還有什麽不滿的?”


    他第一次對柳太後說這麽重的話,也是因為悲痛萬分。


    周圍隱隱約約都是啜泣聲,薑黔山這麽一個久經沙場的男人也忍不住紅了眼圈,“陛下,知語為了大義,自願獻出生命,看在她對朝廷有功的份上,還請陛下允許,讓老臣帶她迴家。”


    子桑珩之沉默不語。


    他不悲不喜,沒有任何的表情,旁人都隻覺得他是傷心過度了。


    薑黔山吩咐手下的人開始抬人,可是柳太後卻伸手攔了一下,“等一下,發生這樣的事情,哀家也覺得十分難過。”


    “知語不僅是哀家原先看重的晚輩,現在更是皇家的人,理應按照皇室傳統,停靈三日,擇期入土。”


    這還是不信任。


    子桑珩之淡漠的一笑,“太後究竟是為了皇家的禮儀,還是擔心她是不是真的服毒自盡了?”


    “老九,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哀家在你心裏,就是如此的嗎?”


    眼看著又是一場爭吵,柳晏林冷著眸子站出來說,“姨母,死者為大,知語已經氣絕,渾身冰冷,就算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活了。”


    “再者說,她本身就是最好的大夫,若是想死,用的必定也是劇毒,姨母何必咄咄逼人?”


    一個個的全部站到了柳太後的對立麵,可想而知,她這一步棋,走的有多失敗。


    “你……放肆!”


    柳晏林毫不退縮,“臣遵紀守法了一輩子,不曾放肆過,如今所說也是肺腑之言,若太後覺得臣放肆,那便放肆這一迴吧。”


    “算了……”


    子桑珩之無力的抬了抬手,“算了吧,知語畢竟是我的王妃,理應享受皇室祭祀,就按太後說的,在清聖台停靈吧,本王親自守靈。”


    葉知語是他的妻,他有絕對的話語權。


    既然九王爺都這麽說了,薑黔山自然也沒了意見,拉著已經哭的精神恍惚的者華,告辭迴去。


    就這樣,剛剛集結起來的大軍,全部退迴本來的陣營,原本的內亂,被葉知語的一粒毒藥全部化解。


    宮人將葉知語的屍體抬至清聖台,以王妃的祭祀標準安頓,棺材都是最好的陰沉木。


    九王府和薑府都掛上了白幡,全城上下都聽說了林王妃去世的事情,紛紛自發上門祭奠。


    值得慶幸的是,早在一個月前,老夫人就因為羅華寺有大師開壇做法,所以出京進香去了,這噩耗她還不知道。


    走一步算一步吧,她那麽心疼知語,若是知道了,該有多傷心。


    大不了到時候就說知語迴神醫穀看望爺爺了,總之能多瞞一天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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