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的薑氏,徹底癱坐到了椅子上,目光滿是不解,顫抖著雙唇,“為什麽?”


    葉知語跪在地上脊背挺直,“娘親,因為北荒的問題很嚴重,一句兩句說不清楚,大舅還在奮力抗敵。”


    “我雖然不會武功,但是我會醫術,有我在,可以大大的降低將士的死亡,這對大晟,百利無一害。”


    她說的冠冕堂皇,老夫人聽得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薑氏站起身,忽然爆發了,“大晟男人是死光了嗎?要我林家兩個女兒上戰場,一個十一,一個十七,哪怕是男子,年紀也尚小,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葉知語還準備分辯幾句,卻聽薑氏對著雲裳說,“把你家小姐送迴東院,不許她出門。”


    “我這一生就你們兩個女兒,一個個舒心的日子不過,那就都不要過了。”


    眼看著娘親在氣頭上,葉知語隻能閉嘴,想著讓她冷靜冷靜,再商量,於是淡定的起身,“娘親,別生氣了,是女兒不對,女兒先行迴去了。”


    北荒的具體情況,是朝廷機密,葉知語不打算告訴家人,免得長輩擔心,可是那邊情況真的十分危急,要不然陛下和珩之也不會連夜商討對策。


    迴到東院,葉知語無奈的趴在桌子上歎氣,“雲裳,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雲裳眨巴著大眼睛,“小姐,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夫人肯定是為了小姐好,世上為人母的心都是一樣的。”


    “當初,我娘因為被那個人成天打罵,其實她是能逃掉的,但是為了我和雲歡,硬是扛了許多年。”


    “若不是那人要將我賣給老棺材瓤子做續弦,她也不會反抗。”


    葉知語聽得若有所思,穿越過來三年,薑氏的確對她十分的好,就算是後來察覺到不對勁,也依舊把她當成親生女兒。


    心中想著是不是自己做的太過了。


    正在思考,到底要不要打退堂鼓的時候,又聽得雲裳說。


    “但是若是小姐真的要去北邊,我是願意生死相隨的。”


    葉知語詫異的看著她,“你剛剛不是說,世上為人母,不會讓子女深入險境,你若是跟我去了,不會讓水心嬸子擔心嗎?”


    雲裳一本正經的說,“小姐,我跟我娘都沒讀過書,但是也知道人這一輩子有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有多難得。”


    “原先我在葉家村的時候,最大的心願就是早日找個好人嫁出去,帶著娘和妹妹一起過好日子。”


    “要不然,就希望那個人早點死掉,省的折磨我們母女三個。”


    “可是啊,後來,我遇到了小姐,我就知道了我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麽了。”


    葉知語被她一番話說的來了興趣,“哦?你現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麽?”


    雲裳笑了笑,“就是跟著小姐啊,小姐是個了不起的人,您去北荒,肯定是要做大事情,若是跟著小姐,死在北邊,我娘是不會怪我的。”


    “不許亂說話。”


    葉知語急忙打斷她,“什麽死不死的,我就從來沒想著死,以後不許說這個字。”


    “雲裳知錯了。”


    這一段話,引發了葉知語的沉思,自己無意間穿越到這個世界,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麽呢?


    最開始的時候,是想在葉家村當一條鹹魚,守著忽然出現的娘親和妹妹,輕鬆快樂的度過原主的一生,後來知道薑氏的身份,便有了想幫她找迴親人的想法。


    一步一步來到京城,認識了許多大人物,再後來,原主的爹也迴來了,還多了爺爺那邊的許多親人。


    看見了盛世繁華,也見識了百姓疾苦。


    她見不得這些,所以就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讓這個世界秩序變得更加的好。


    現在親人在北荒抵抗入侵者,還是疑似倭寇的民族,她不能冷眼旁觀,但是也不忍心讓娘親難過,這就是左右兩難的地方。


    “雲裳,你先退下吧,我想休息了。”


    “小姐,那晚飯,我給你送到房裏來?”


    折騰了半天,早就餓過了,“讓廚房端一份米粥過來吧。”


    ……


    薑府。


    月上樹梢,薑氏正對著老夫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訴說著兩個女兒對自己的重要。


    “母親,你與父親都是戰場上的英雄,但是她倆還太小了,我實在是不舍得,我可怎麽辦才好?”


    老夫人將自己曆經滄桑的手掌覆在她手上,“我也是做母親的,何嚐不知你的想法,人生一輩子,還不都是為了子女。”


    “當年你被拐走,我都快瘋了,好幾次重病,差點把命都丟了。”


    “可是,素心啊,孩子有自己要走的路,你有兩個好女兒,一文一武,皆不是池中物,難道你要把她們放在身邊一輩子嗎?”


    老夫人倒不是不心疼兩個外孫女,相反是極其喜愛的。


    知語和知夢伶俐可愛,又加上對親生女兒多年的虧待,總是想把最好的給她們一家人。


    隻是,她自己就是馬背上的女將軍,知道戰爭一旦失去控製,百姓將流離失所,大晟土地肥沃,國富兵強,別國早就虎視眈眈。


    薑氏抬起哭紅的眼睛,“可是,她們還那麽小……”


    “別哭了,知夢已經去了西邊,一同前行的還有九王爺家中的小師妹,人家都不著急,說明危險並不大。”


    “再者說,你將知語禁足這件事,別忘了,你女兒可是能在西夏皇宮侍衛的重重包圍下救出九王爺,她要是真想走,你家的院牆又能攔住幾時?”


    說完,老夫人拿出帕子輕輕的幫她擦去淚痕。


    “母親,那我話都說出去了,現在難不成要親自去送她走?”


    薑氏似乎有些被說服了,其實冷靜了這麽久,她心裏也漸漸想明白了,年初一動家法打知夢的時候,丈夫林徵遠就曾勸她,不要捆住孩子的手腳。


    可是那是從自己肚子裏生出來的肉,如何不心疼啊。


    老夫人垂著眼,溫柔的說,“你是她們母親,接下來怎麽做,要看你自己,旁人做不得主。”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趙嬤嬤,給大姑奶奶將翠枝閣收拾一下。”


    轉頭對著薑氏說,“素心,你今晚就在家裏休息吧,正好也好好冷靜的想想。”


    “是,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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