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玄桃花眼低垂,“你就拿我開玩笑吧,要不是有你還有九皇叔,我什麽都不會,還說什麽功績。”


    葉知語輕輕的攏了攏自己被風吹亂的發絲,認真而熱烈的說。


    “我有一句大不韙的話,你想聽嗎?”


    “當然想聽,你說什麽我都不會生氣。”


    她抬眼看著子桑玄,“有時候一個君王,自己不一定要有多少才能,心懷仁心,也能治好國家。”


    “陛下最難能可貴的就是知人善用,簡單的說,就是聽勸,朝廷人才濟濟,隻要委任的好,可保大晟百年無虞。”


    葉知語也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教皇帝,說的話有些白,但是子桑玄卻聽得十分認真。


    他現在正是處於對自己極度懷疑的時候,再加上柳太後充盈後宮這件事,讓他感到十分的無力。


    這時候,勸勸也是好事。


    她繼續說,“陛下,你隻要記著一件事就好,民為主,君為客,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子桑玄半晌沒有緩過神,嘴裏念叨著,“民為主,君為客……”


    這句話,在這個君權神授的時代,傳出去,必然會引起各方勢力的嗤笑,但是葉知語相信,他能懂。


    他認真的啃著手中的梨子,直到全部吃完,掏出帕子擦了擦手,眼神明媚,“我知道了,謝謝知語的這一番話。”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說完,站起身,雙手抱拳,微微的鞠了一躬。


    葉知語被他嚇了一跳,連忙跟著站起來,“陛下,你可千萬別這樣,叫別人看到,我要惹麻煩了。”


    “好了,一刻鍾到了,你也該迴去了。”


    子桑玄歪歪頭,嘴角露出了好看的弧度,“知道,我這就走,大晟有你和九皇叔是百姓的福氣。”


    這話說的倒是沒錯,且不說自己,若是沒有珩之,現在恐怕就是先太子的天下,他和柳太後恐怕再無安寢之日。


    他背身離去,葉知語忽然在身後喊住了他。


    “桑玄,今後,對霜霜好一點。”


    像最初認識那樣稱唿,讓他身形一滯。


    “好。”


    他並沒有轉身,悶悶的迴答了一個字。


    一陣風吹來,似乎迷著他的眼,有點酸酸的感覺,已經選擇好的路,終究還是要自己走。


    ……


    轉眼又是一年過了,除夕前夕,葉知語給雲裳結了月錢,讓人將她送迴葉家村與母親妹妹團聚。


    者華從逐鹿書院也迴來了,這一別都已經是一年多了。


    寒災之前送他進去的,原本一個月有一次休沐,許是讀書的機會來之不易,他也隻是在去年春節的時候,寫了書信拜年。


    不愧是十幾歲的少年,個子躥的許多高,如今已經比葉知語高上一些。


    “今年你就跟我們一起去薑府過年吧,我也好帶你認識一下我的親人。”


    者華依舊羞澀,“小姐去哪,我就去哪。”


    一邊走著一邊詢問他在書院的情況。


    “剛剛進書院的時候,孔先生說我基礎不牢靠,所以去年秋闈的時候,未曾下場,不過等過完年了,我就已經十六了,孔先生說我可以試一試。”


    聞言,葉知語滿臉喜色。


    “那好啊,不求得多好得名次,下場試一試總歸是給自己這兩年讀書得一個交代,也不枉孔昊坤的破格錄取。”


    者華笑得憨厚,“還有小姐的知遇之恩,我一定會努力的。”


    “好了,我不給你安排伺候的人了,有什麽事就自己找李管家,府上吃的用的,不會短缺了你。”


    “不用,不用,我跟著小林哥一起就好了,本就是小姐撿迴來的,也是下人,小姐不必多費心。”


    葉知語聽完忽然迴頭,“者華,我從來都沒有說過你是下人,當初看你機靈,就是把你自己人培養。”


    “不如,你以後跟著知夢喚我一聲姐姐吧,日後考得功名,也不會被人說閑話。”


    這個決定,當初在給他起名字的時候,葉知語就已經在心裏盤算好了。


    薑氏沒有兒子,林徵遠也不會納妾,雖然在她眼裏,男女都一樣,但是這個封建時代,高門大戶,總歸是要兒子撐著門庭。


    不說這個,自己和知夢以後嫁人了,老兩口未免孤單。


    者華愣神了許久都沒有緩過來。


    “小姐的意思是?”


    “等過完年,我就讓你娘親收你為義子,不知道你是否願意?”


    話剛說完,者華驚訝的連退兩步,“小姐,我本就是被人遺棄的孤兒,索幸得您和薑夫人得救助,有飯吃,有書讀,不敢妄想。”


    “哪怕是當下人,也是甘之如飴。”


    這個思想可不行,若是明年中舉,那就是有了做官得資格,沈如是也是中舉之後被委派到太倉寺。


    孔昊坤向來吝嗇讚美之詞,能表揚者華,自然是他得實力相當可以。


    “你不願意嗎?”


    “不……不是……”


    “小姐,我不知道怎麽說了……”


    葉知語淡淡得笑了笑,“那就是願意了,娘親也十分喜歡你,早就有了此意,不過你讀書忙碌,遲遲沒有說。”


    “你不用覺得占了多大得便宜,林家沒有男嗣,日後就靠你了,不要讓我失望。”


    這個決定,有真心,也有交易,不過這世上除了血脈骨肉,何事不是交易呢?


    上輩子,她聽同事說過這樣得一個事情,有一個商人做生意失敗,欠了身邊親戚一些錢,最後到了還款得時間。


    他帶著自己得兒子,一家一家拜訪,說著欠的賬,我會努力還上,若是我出了意外,我兒子也認這一筆賬。


    就這樣,得到了所有親朋好友得理解,並未焦心。


    那位商人有女兒,並且年歲要大上許多,已經在工作,但是別人卻不會認女兒的承諾,哪怕兒子還在讀大學。


    看,即使是上輩子男女平等的時候,也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所以,在大晟,讓薑氏收者華為義子,屬於是各取所需。


    當然,他也不會做出忘恩負義的事情,畢竟還有薑家作鎮,這也是葉知語所安心的。


    告知了薑氏,沒想到她比預想的還要高興,本來定著年後辦這件事情,結果她硬是要除夕之前把事情辦妥了下來。


    這樣,年夜飯的時候,就可以正式介紹給薑家人認識。


    一旁的知夢倒是無所謂,她已經有全天下最好的姐姐,在要不要哥哥這件事上麵,隻要娘親和姐姐高興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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