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語隻當是兩人把話說清楚之後,恢複了好友的身份,亦或者說是合作夥伴,卻不曾想,柳晏林在把柳家主母玉佩送出去的那一刻,就已經把心都交出去了。


    你是心懷天下的醫者也好,你是禍國殃民的禍水也罷,盡管去玩去鬧,後麵的攤子有我給你收拾好。


    一個多月後,喜翠和慎言的婚事很快便到了,說是婚禮,不過是大紅轎子來將人抬走,她沒有什麽親朋好友,唯一能幫著作主的就是葉知語。


    婚禮那一天,春蘭從瑞豐閣告假一日,還有喜翠原先在薑府認識的女史朋友一起過來送嫁,總之也是熱熱鬧鬧的。


    臨別告辭的時候,葉知語當著慎言還有眾人的麵,讓人抬出了六抬嫁妝。


    “東西不多,是我的一份心意,今後你跟慎言好好的過日子,左右都是在京城,隨時迴林府也沒人敢攔你。”


    許是出嫁的姑娘都有些感性,喜翠紅著眼睛說,“小姐,你永遠是我的小姐,咱可說好了,等我孩子養大了,還跟著您。”


    葉知語嘴上帶著欣慰的笑容。


    “好,我等著你。”


    迴想來京城的這幾年,喜翠真是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甚至比跟薑氏在一起的時間還要多,被她說的都有些鼻子酸。


    “我記得你剛剛跟著我的時候,一心就是想等到賣身契時間到了,自己也存些錢,然後就找個人嫁了。”


    “如今心願達成,怎麽還哭呢。”


    聽到這話,喜翠哭著哭著就笑了,“小姐以後也好好照顧自己,別讓奴婢擔心。”


    這是她之前被葉知語糾正稱唿之後,再一次自稱奴婢。


    即使沒了賣身契,即使嫁人,我不會忘記小姐的大恩大德。


    葉知語有些詫異,隨即也是淡淡的笑了笑,轉身從懷裏掏出一個紅布封著的信封放到她手上。


    “我之前說過,做你的娘家人,許你一世安穩,我給不了你太多,這是杏花巷的一個鋪子,我給你買的。”


    “今後無論是做點小買賣還是租給別人收租金,也可保你衣食無憂。”


    喜翠一臉的不可思議,連連推拒,“小姐,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你給我置辦了嫁妝,我已經受之有愧,全京城哪家丫鬟嫁人能得這麽大排場,我已經很滿意了,這個鋪子我是萬不可收。”


    杏花巷一家鋪子動輒上千兩,就是京城普通人家的小姐出嫁,也沒有這樣得嫁妝。


    就連慎言也連忙說,“林小姐,我以後掙的錢全部都會給喜翠的,您不用擔心,就算再苦再累,也不會讓她受一點委屈的。”


    葉知語輕輕的翻了個白眼。


    要說認識慎言,那可是比柳晏林還要早,第一次見麵,是他帶著中了蛇毒的柳慎言去孫掌櫃那裏求醫。


    態度極其惡劣,自己恨不得掐死他,後來相處下來,倒是覺得這人有趣的很。


    現在想想,仿佛是昨天的事情。


    “好了,我給的是你對喜翠的好,我給的是娘家的底氣,不要推拉了,快把人接走吧,別誤了時辰。”


    喜翠千不舍萬不舍,最終還是蓋上了紅蓋頭踏進了喜轎。


    葉知語是現代人,不覺得女子成親代表著什麽,在她看來就是換了個地方生活,可是在喜翠眼中,這一別,她就是別家的人了。


    就算是可以常迴來看看,終不似從前那般。


    嗩呐聲響起,慎言騎著高頭大馬在前麵帶路,一副喜氣洋洋的模樣。


    葉知語目送著他們離開。


    身旁的雲裳滿眼的羨慕藏都藏不住。


    詢問身旁的春蘭,“喜翠一定很得小姐喜歡吧?”


    “小姐待下人極好,你是個有福氣的,不要想那麽多,以後該你的,咱小姐也不會少了你的。”


    雲裳雖然被宋嬤嬤調教的與剛來京城判若兩人,但是骨子裏還是自卑的。


    兩人的悄悄話被葉知語全部聽在耳中,神色輕鬆的湊上前,“春蘭你羨慕了啊?那就趕快找個如意郎君,小姐我啊,也按照這個規格給你來一套。”


    話音剛落,春蘭臉上明顯的尷尬。


    “小姐,說什麽呢,瑞豐閣生意好,大家都很忙,春蘭被小姐照看,此生也不打算成家,什麽時候把養老錢湊齊了,我就放心了。”


    葉知語努努嘴,“哪有不嫁人的,雲裳到了年紀,我也會給她安排一個好人家,更別說你了,隻要你喜歡的,我給你做主。”


    春蘭臉色漸漸的有些灰敗,連忙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多謝小姐好意了,但是春蘭身份卑賤,沒有喜翠那麽好的福氣,這輩子就不打算嫁人了。”


    “……”


    有些奇怪,但是又說不上哪裏奇怪。


    葉知語還準備說些什麽,春蘭連忙岔開話題,“小姐,喜翠也出嫁了,你身邊也有雲裳的伺候,我就先迴去了,現在天熱,生意好,鶯兒恐怕一個人也忙不過來。”


    說完就有些落荒而逃的樣子。


    從早上開始,葉知語就發現今日的春蘭有些不一樣,嘴上雖然帶著笑意,但是眼中總像是藏著心事。


    這樣她百思不得其解。


    轉頭對著雲裳說,“今日無事,不如我帶著你去慎言府上喝喜酒吧,也好熱鬧熱鬧。”


    葉知語自覺不是細心的人,但是根據這麽時間的相處,春蘭這種心事根本就不是見到昔日姐妹成親一時羨慕。


    明明有問題,她眼中明明有恐懼。


    但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自她從柳家過來,就一直在瑞豐閣做事,夥計們每日發生的事情,薑氏也都知道,不會是被欺負了。


    那問題就出在柳家上麵。


    坐著馬車來到慎言的宅子,這是柳晏林早就備好了,三進的院子,在京城雖然算不上好,但是也足夠氣派。


    門口紅綢掛著,地上的遍布爆竹的碎竹片,看樣子是新人是剛剛進門。


    “林小姐?”


    “林小姐您怎麽來了,快上座,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


    一個熟悉的麵孔連忙迎了上來,像是柳家的侍衛,與慎言同僚,但是葉知語記不清楚名字了。


    她直接走進正堂,柳晏林被慎言請過來主婚,看到葉知語來了,有些驚訝。


    “新人剛剛拜完堂,我並不知道知語你要來,早知道等一等你了。”


    葉知語笑著坐到他身邊,“本不該來的,但是我想了想,慎言也是我的朋友,他娶妻,我怎麽說也要來喝一杯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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