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背上,葉知語後背緊緊貼在子桑玄的胸膛,感覺身後人心跳如雷。


    葉知語有些詫異,迴頭問,“六殿下,你是否有心疾?我怎感覺你心跳異常?”


    子桑玄聽完,嘴角微微上揚,眼中柔情似水,“每次看見知語妹妹,我都有些心悸,不知什麽時候能給我看診一番?”


    這麽說,饒是葉知語是個感情白癡,也聽到了他語氣中的玩世不恭,心下惱怒,卻又不能發作,隻好閉嘴。


    看在柳晏林的麵子上,不跟他一番計較。


    也不知在路上過了多久,葉知語感覺屁股被顛的發麻,進入官道後,眼前的景象漸漸繁華,應該是快到了。


    差不多酉時,子桑玄終於勒馬停下。


    隻見眼前是一座巍峨莊嚴的府邸,不同於柳府的金磚銀瓦,卻獨顯貴氣。門頭上牌匾赫然是鎮國公府四個大字,想來就是這裏了。


    子桑玄先一步翻身下馬,在底下準備抱葉知語下來,伸手等著她。


    葉知語卻不看他,研究了一下馬登,左腳踩住,手抓緊韁繩,側身翻了下來,子桑玄看著空落落的手,淡然一笑。


    “我們進去吧,我已經和世子說過了。”


    葉知語和子桑玄踏進大門,由門房引入鎮國公的主院內。


    一進屋,七八個丫鬟小廝在伺候著,一股濃鬱的中草藥撲麵而來,床邊跪著四個太醫裝扮的男人,正在相商。


    世子薑辛玦正焦急的來迴踱步,看見子桑玄來了,連忙過來行禮,“有勞六殿下費心了,神醫可來了?”


    子桑玄伸手推了一把葉知語,“薑兄,熬夜侍疾累壞了吧,眼神都不好使了,這麽大人都看不見?”


    薑辛玦這才注意到背著藥箱的葉知語,有些不敢相信,還以為是子桑玄帶來的女史。


    “這……”他忽然陷入兩難之中,這小姑娘年歲不過十四五,很難讓人相信,她是一名醫者,還是神醫。


    子桑玄明白他的顧慮,開口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是葉姑娘醫術的確了得,不然我也不會特意去請她過來,還請讓她試一試。”


    猶豫再三,薑辛玦抱歉的拱手,“葉大夫,恕我眼拙,還請你出手相救。”說完便領著她來到窗前。


    床上的男人大約四十歲,臉龐飽受風霜,雖昏迷,但是眉眼間淩厲還是讓葉知語心頭一顫,果真是戰場上拚殺出的殺氣。


    路上聽子桑玄說了很多鎮國公的事,鎮國公滿門忠烈,老國公爺十年前便戰死沙場,老夫人年輕的時候也是能帶兵打仗的奇女子,老國公爺的屍首,就是老夫人親手從敵軍手中搶迴來的。


    鎮國公薑黔山年僅二十就披甲上陣,戍邊多年,大小戰功無數,直到近幾年天下太平,他才過了幾年安穩日子。


    人算不如天算,戰場上所向披靡的將軍,在竟然被一匹瘋馬傷成這樣。


    子桑玄說,已經查明那馬是人為在草料裏加了使之瘋癲的藥物,馬夫畏罪自殺,查無可查。


    葉知語下定決心要救眼前這個男人,一個將軍最好的結局應該是死在戰場上,而不是死在自己人的算計中。


    葉知語伸手覆上國公爺的手腕,這次她不是把脈,而是直接用空間的儀器檢測生命體征。


    腦震蕩,胸骨骨折,肺出血,左腿粉碎性骨折,這麽重的傷,古人的醫術,根本無法醫治,但是他還堅強的活著。


    站起身來,對著薑辛玦說,“迴稟世子爺,此傷我能盡力一救,但是我畢竟是人不是神,凡事都有個萬一。”


    薑辛玦看起來是個通情達理的人,所以葉知語才敢說的這麽直白,也因為子桑玄在身邊,按照交情,他應該不會坑自己。


    “理解,還請葉大夫全力救治,無論結果,均不會遷怒於你。”


    聽到這,葉知語放下一半的心,另一半是她的治療過程不可給人看到,不知道薑世子會不會允許。


    葉知語開口說,“還有一點,我治病不喜屋子有人,容易讓我分神,如果世子不能同意,這病我也治不了。”


    薑辛玦露出猶豫的神色。


    子桑玄很合時宜的開口打破尷尬,“都說是神醫了,總要有自己的習慣,我以我皇子的身份給你做保,行否?”


    薑辛玦迴過神來,“自然聽葉大夫吩咐,請問什麽時候可以開始?”


    不愧是鎮國公世子,該有的果決一絲不少,隨即便吩咐所有人離開,子桑玄也很識趣的跟他們一起出去。


    臨走前不忘叮囑葉知語,“我就在門外,有事叫我。”


    葉知語盯著眼前的男人,這是個大工程,首先要趁著昏迷,複位骨折,找到肺部出血點,這是開胸手術,大概會費許多時間。


    葉知語換上了醫用手套,胸膛消毒,國公爺胸口遍布刀疤,想必戰場上也是九死一生挺過來的。


    沒時間多想,抓緊時間,掛上抗生素,還從空間拿出一台心率檢測儀。


    鋒利的手術刀劃開皮膚,筋膜,肌肉,再用固定器撐開胸膛,隻見骨折的肋骨插入右肺大約一寸。


    小心的挪開斷骨,就在這時,血忽然噴湧而出,灑至她一臉,她也顧不得去擦。


    葉知語眼疾手快用紗布按住出血口,右手持止血鉗夾住血管,暫時止住了血。


    一刻不敢耽誤,拿起縫合針開始縫合出血點,很快縫好了便不再滲血。


    斷骨處沒有支撐點,隻能打上鋼釘,這個在體內倒不用跟別人解釋。


    看了一眼機器,血壓有點低,葉知語想了想,還是驗了個血型,給他在左手上輸上o型血。


    最後開始縫合胸腔,因為在床上,位置有點矮,葉知語不好操作,彎著腰已是極限,等縫好傷口,不得已坐在床邊休息了一會兒。


    外麵的天色黑了,好在國公府有錢,到處都是蠟燭,光線充足。


    歇了沒一會兒,葉知語繼續站起來處理腿上的傷。


    粉碎性骨折,比自己當初掉下山崖受的傷更重,簡單的複位恐怕不能完成,必須切開皮膚肌肉,找到碎裂的斷骨,接迴去才可能不影響日後恢複。


    外麵的人已經等不及了,薑辛玦焦急的問,“六殿下,怎麽這麽長時間?會不會出事?”


    子桑玄這時候,也是有點心虛,自葉知語進去,已經有一個半時辰了,裏麵一點聲音沒有,不由的有點發慌,但是想到她自信的樣子,心裏又安定下來。


    “她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情,我們就等著吧。”


    禦醫也沒有走,他們倒想看看這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如何把陽壽將至的國公爺救迴來。


    葉知語聚精會神的複位著碎骨,隨著時間的推移,很快也處理了腿上的傷,並且縫合了傷口,國公爺昏迷不醒是因為腦部受傷,瘀血擠壓神經,本來是要用溶栓藥讓血自行吸收,可是眼前的病人不是普通人,她不能忙活半天出去跟世子說,還要等幾天才會醒。


    於是她大膽的找到瘀血口,還好在後頸部,憑借多年外科手術經驗,用銀針探入腦部,排出瘀血。


    她緊張的看著監護儀器,並沒太多變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葉知語累的癱坐在地上。


    盯著輸液袋,還有一點,那就在等一會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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