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寧卻說:“誰說我要去馬場,我隻在馬場周圍走走不行嗎?”


    她這樣說,碧珠也不好再多說什麽了,隻好陪著戚寧在馬場周圍慢慢走著。


    馬場的邊緣地帶搭了一些帳篷,是給那些騎馬的貴人們小憩用的。


    戚寧一邊走,一邊問係統:“高暥人呢?”


    係統過了一會兒迴道:“宿主,高暥的帳篷在前麵第三個,他現在正在裏麵喝茶休整,又打算騎馬出去了,你要抓緊時機。”


    “哦。”戚寧應了一聲。


    她看了眼前麵第三個帳篷,估算了一下距離,手悄悄垂下去,鬆手放掉了手中的手帕。


    碧珠跟在戚寧身邊,倒沒注意到戚寧把手帕扔了。


    戚寧沒有聲張,繼續帶著碧珠往前走。


    直到走了很長一段路出去,戚寧才停下腳步,低頭看了一眼。


    “哎呀,我的手帕去哪兒?”


    “手帕?”


    碧珠也跟著在戚寧身上打量:“姑娘的手帕丟了嗎?”


    “沒錯,不知道怎麽不見了,碧珠你快替我找找。”


    碧珠在周圍找了找沒找到,就說:“姑娘,一條手帕而已,我們別找了吧?”


    “不行。”戚寧一臉焦急地說,“那不是條普通的手帕,是嵐姐姐親手繡給我的,對我來說很重要。”


    “況且,若是那條手帕被不懷好意的人拾到,認出了嵐姐姐的繡工,拿那條手帕去做什麽文章,毀壞嵐姐姐的聲譽就不好了。”


    碧珠原本還覺得一條手帕沒什麽重要的,丟了就丟了,沒必要去找,可一聽戚寧這話,她頓時也急了。


    沒錯,江微嵐確實給戚姑娘親手繡了些手帕香囊,之前戚寧好像沒怎麽當迴事,從沒用過,因此碧珠也沒怎麽留意,沒想到戚寧今天居然用了那條手帕。


    而且戚寧說的話很有道理,江微嵐親手繡的手帕不能被外人撿到。


    碧珠當即就上了心:“可能是掉在方才來的路上了,要不奴婢迴去找找?”


    “那你快迴去找吧。”


    “可是姑娘您……”


    “我就在這兒等你,你快去快迴。”


    碧珠迴頭看了一眼,看到小路盡頭有樣東西遠遠看著像手帕,過去撿一趟應該用不了多久。


    她沒有多想,對戚寧說了句:“那姑娘您等等,奴婢馬上迴來。”


    戚寧應了一聲,碧珠就往快步迴跑了。


    看著碧珠跑遠,戚寧立即朝著前麵不遠處的第三個帳篷走去。


    “宿主,碧珠撿手帕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迴來,你和高暥可能都說不上幾句話。”係統說道。


    “我知道啊。”


    戚寧一邊走一邊迴應係統:“可這碧珠實在難支開,一點時間也夠我在高暥麵前露個麵,給他留個印象,讓他記得我了。”


    戚寧的時間掐得很準,她剛剛到那邊,假裝路過,高暥則恰好從帳篷裏出來,騎上馬打算朝馬場裏去。


    豈料,他剛騎馬跑了幾步,前麵不遠處就毫無預兆地出現了一個女子。


    高暥沒想到會突然冒出一個人來,眼看他的馬就要朝前麵那個女子身上踏過去了,他連忙拉緊韁繩,“籲——”了一聲。


    高暥座下的馬發出了一聲嘶鳴,抬高兩條前蹄,這才勉強停了下來。


    而戚寧似乎被忽然出現在她身後的馬嚇到了,她迴頭看了一眼,就滿臉驚恐地往後摔倒在地。


    高暥抬眼看去,就見一個麵容嬌媚的女子倒在草地上,一張臉嚇得花容失色。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高暥確實被麵前女子的容色驚豔了一瞬,但也隻是一瞬而已。


    他向來不是一個會被容色所惑的人。


    更何況,眼前的女子雖然貌美,但比她容色更甚的女子,高暥也不是沒有見過。


    高暥的母妃淑妃娘娘就曾是宮中的一名宮女,因為出色的容貌被皇帝看上,一時興起寵幸了,沒多久皇帝失去興趣有了新歡,就把她丟到了一邊。


    要不是她幸運懷上龍胎,生下了高暥,肯定就會和其他女人一樣,被遺忘在深宮的角落裏,蹉跎一生。


    正是因為如此,高暥從心底裏厭惡見色起意這種事。


    高暥朝戚寧仔細看了一眼,發現麵前這個女子他從來沒有見過。


    他厲聲嗬斥道:“你是何人?”


    戚寧被他這一聲嗬斥又嚇得身子一顫,她支支吾吾地說:“我……我隻是路過……”


    高暥見狀,不免覺得自己確實有些過分了,明明是他差點騎馬撞到這女子,他不僅沒道歉,反倒不由分說先嗬斥她,確實不妥。


    他斂了斂眉,從馬上下來,走到了戚寧麵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直接將她從地上提了起來。


    “沒事吧?”他鬆開她,冷著臉問了句。


    戚寧搖了搖頭,小聲迴了句:“沒事。”


    既然沒事,高暥又問:“你是何人,來馬場做什麽?”


    她能在行宮裏麵行動自如,這穿著打扮又看著不像宮女,應該是哪家官員帶進來的女眷。


    可一個陌生女子突然出現在馬場,身邊還沒跟什麽丫鬟,高暥難免心生警惕。


    “我……”


    “姑娘!”


    戚寧剛要迴答,碧珠就拿著手帕,跑著找了過來。


    碧珠一看到戚寧,剛想過去,又看到了站在戚寧麵前的高暥。


    她被嚇了一跳,立馬戰戰兢兢地跪下行禮:“奴婢見過五殿下!”


    碧珠以為戚寧衝撞了高暥,想著戚寧要是出了什麽事情,她沒辦法跟江微嵐交代,這可不行。


    緊接著,碧珠又說:“五殿下,奴婢方才去撿姑娘掉落的手帕了,姑娘在這邊等奴婢,應是不小心衝撞了殿下,還望殿下恕罪!”


    原來如此。


    高暥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碧珠,又看了一眼戚寧。


    麵前的女子大概是不認識他,聽了這丫鬟的話,才知道了他的身份。


    她臉上的神情明顯帶上了一絲畏懼,整個人顯得有些局促不安,手捏著袖子,仿佛是不知道該不該行禮。


    盡管知道了這女子出現在這裏是個誤會,但此刻高暥還是不知道她的身份。


    奇怪的是,她的丫鬟認識他是誰,可身為主子的她卻不認識他是誰,這明顯不符合常理,顯得她的身份更加撲朔迷離了。


    過了好一會兒,高暥才對碧珠說了句:“起來吧,你家姑娘沒有衝撞本王。”


    聽了高暥這話,而且話裏沒有什麽怪罪的意思,碧珠才終於鬆了一大口氣,連忙起身來到戚寧身邊。


    高暥打量著戚寧,想要再次詢問她的身份。


    這時,係統突然提醒戚寧:“宿主,江宥成和高昀騎馬往這邊來了!”


    江宥成和高昀是騎馬騎到這附近,想起沒看到高暥,臨時決定朝這邊過來找高暥的。


    他們臨時起意從近處騎馬過來,就連係統都有些始料未及。


    係統有些擔心地說:“宿主,你要不要躲躲?”


    躲?


    恐怕已經來不及了。


    係統剛說完,戚寧也隱約聽到越來越近的馬蹄聲,他們應該馬上就會過來了。


    就算來得及避開,可她慌慌張張地躲避,肯定也會引起高暥的懷疑,還不如裝作不知情。


    果然,下一瞬,江宥成和高昀的馬就過來了,高暥自然也聽到了馬蹄聲,朝他們看了過去。


    他們的出現,打斷了高暥,他原本打算追問身份的話沒來得及問出口。


    “五弟!”


    “五殿下!”


    高昀和江宥成騎馬到了近處,“籲”了一聲跳下馬,就朝他們走了過來。


    “出什麽事了?”


    高昀觀察著眼前的場景。


    麵前的這兩個女子,那個丫鬟高昀倒是有點印象,他在江微嵐身邊見過幾次,是她的貼身丫鬟。


    另一個女子,高昀卻不認識。


    江微嵐的貼身丫鬟怎麽會跟在其他女子身邊?


    高昀幾乎是瞬間就想起來,聽說江家收養了一個義女,是江微嵐從戲班子裏救下來的,難道就是此人?


    而江宥成看到戚寧的第一眼,下意識便脫口而出:“你怎麽在這兒?”


    他這句話一出,高昀和高暥都朝他看了過來。


    “宥成,你認識這位姑娘?”高昀問道。


    何止是認識。


    江宥成現在想起來還有點氣得牙癢癢呢。


    他母親生辰宴那天,分明是他請的戲班子,又在聽戲的時候看上了這個戚寧。


    可誰知,這戲子竟然不識好歹,敢反抗他,更不湊巧的是,那場景還被他長姐看到了。


    他長姐不僅為了這個戲子狠狠責罵了他一頓,還把這戲子留在了府中,認做了義妹。


    之後,他長姐還特意叮囑過他,讓他不許打戚寧的主意,以後隻能把她當做自己的義妹對待。


    一個卑賤的戲子,就這樣變成了他名義上的義妹,還是個不能碰的義妹,他能不認識她嗎?


    不過,在高昀和高暥麵前,江宥成還是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沒有把那些細節說出來,隻簡單說了句:“這是江家剛收養的義女。”


    高昀一聽這話,就確認了他剛才的猜想。


    而高暥聽了這話,則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居然是江家的人。


    這時他再看向戚寧,眼神已經變了。


    江家的嫡長女江微嵐來年就要嫁給高昀,江敬舟自然也是高昀那一黨的人,高暥和他們交集不多,但也有派人留意他們的一舉一動。


    對於江家收養了一個義女這件事情,高暥確實有所耳聞,隻是沒想到就是眼前的女子。


    江宥成看了眼戚寧,問高暥:“五殿下,這是發生什麽事了,可是她衝撞您了?”


    “不,隻是個誤會。”


    高暥淡淡地說:“方才我騎馬從這裏過去,這位姑娘恰好路過,我的馬差點從她身上踏過去傷到她,好在並無大礙。”


    “難怪。”


    高昀笑著拍了拍高暥的肩膀:“剛才我和宥成還在說呢,那邊的賽馬都快開始了,你怎麽還沒過去,我們這才來找你。”


    “是嗎,那我們過去吧。”


    “是是是,走吧。”江宥成也附和著。


    他又朝戚寧和碧珠不耐煩地說了句:“你們快迴去吧,少來這附近轉悠,這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說罷,他們三人便陸續上馬,一起離開了。


    他們離開後,碧珠才終於放下了懸著的心。


    剛才她大氣都不敢喘,生怕惹那幾位主子不開心。


    好在他們大少爺及時出現,算是解了圍。


    碧珠扶住戚寧的手臂:“姑娘,您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戚寧搖搖頭:“沒事。”


    碧珠又問:“姑娘,奴婢不是讓您在方才那個地方等奴婢嗎,您怎麽到這裏來了?”


    雖說這個位置和剛才他們站的位置相隔不遠,到確實不是同一個地方。


    戚寧麵不改色地解釋道:“方才站的那個地方日頭太曬了,我想著到這樹蔭下來等你,誰知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


    “原來是這樣。”


    碧珠相信了戚寧的解釋,在她看來,戚寧不可能提前知道五殿下在這裏。


    方才五殿下也說了,不是戚寧故意衝撞了他,而是他差點騎馬從戚寧身上踏過去。


    就算戚寧有什麽小心思,也不會把自己的小命搭進去算計吧。


    “手帕找到了嗎?”


    戚寧沒讓碧珠多想,轉移了話題。


    “哦,找到了找到了。”


    碧珠連忙把手帕拿出來,遞給戚寧:“姑娘,您這迴可要拿好了,大小姐親手繡的手帕不能丟了。”


    戚寧接過手帕,應了聲:“我以後不把嵐姐姐親手繡的手帕拿出來用了,還是好好收著吧,免得再弄丟了就不好了。”


    碧珠見戚寧這樣為江微嵐考慮,心中不由得有些欣慰。


    看來,這戚姑娘也不是沒良心的人,至少還懂得顧忌她家大小姐的清譽。


    碧珠看戚寧順眼了一些,臉上也帶上了幾分笑意:“姑娘,手帕也找到了,我們還是快些迴去吧,說不定大小姐也已經迴去了。”


    這次戚寧沒有反對,嗯了一聲,就和碧珠一起往迴走了。


    碧珠還是難得看到戚寧這麽配合,她心想,難道這戚姑娘是被方才的事情嚇到了?


    戚寧當然不是被嚇到了,她隻是在想高暥。


    剛才的事情,按照戚寧原本的設想,是讓高暥對她產生印象,讓他知道她是誰,能夠記住她,就算完成初步計劃,方便後麵的行動了。


    可戚寧的計劃才剛剛進行一半,高昀和江宥成就突然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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