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蕭瑾早早就帶著楚意瑤出宮,兩人穿著普通的衣裳,像一對尋常夫妻一樣在街上閑逛。


    楚意瑤走著走著,忽然停了下來,盯著小攤上一個撥浪鼓看著不動。


    “怎麽了?”蕭瑾問道。


    順著楚意瑤的視線,蕭瑾看到了那個撥浪鼓,他明白過來,楚意瑤這是又想到孩子了。


    小攤的攤主熱情道:“夫人,要買撥浪鼓嗎?”


    蕭瑾也說:“喜歡嗎?喜歡就買下。”


    楚意瑤點了點頭。


    蕭瑾便讓吳忠付了錢,買下了那個撥浪鼓。


    楚意瑤拿著撥浪鼓把玩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麽,開口問攤主:“京城最靈驗的寺廟是那個?”


    小攤主笑嗬嗬地答道:“哎喲,那您可問對人了,城郊的大昭寺就是京城最有名的,香火旺盛,許願靈驗,年初這些時日就更加熱鬧了,那邊還有廟會呢。”


    楚意瑤聽完,抬頭看向蕭瑾,她眼眶泛紅:“我想去寺廟,給孩子點一盞長明燈,為他祈福。”


    蕭瑾沒有直接答應,而是說:“想去寺廟?不如去皇覺寺吧,過幾日準備好了我們再去?”


    “不,我就要去大昭寺,現在就想去。”


    皇覺寺是皇家寺廟,有人把守,自然是不能去的。


    戚寧早就告訴過她了,京城最有名的民間寺廟就是大昭寺,大街上隨便問一個人都會這麽答。


    之所以臨時提出來,就是為了讓蕭瑾沒有準備。


    蕭瑾猶豫了一瞬,看著楚意瑤隱隱泛淚的眼睛,還是同意了。


    一行人立即前往城郊的大昭寺。


    到了大昭寺,果然是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蕭瑾牽著楚意瑤的手,去為孩子點了長明燈,之後便被僧人引到一間廂房。


    蕭瑾安慰她:“別太傷懷了,我們還會有孩子的,你先在這休息一會兒,下午我們便迴宮去。”


    楚意瑤嗯了一聲,又說:“我餓了。”


    “你等著,朕讓吳忠去安排齋飯。”說完,蕭瑾就起身出去了。


    趁著蕭瑾出去吩咐的空隙,楚意瑤快速從荷包裏取出那顆藥丸,顫抖著手,將藥丸投進了熱氣騰騰的茶壺裏。


    過了片刻,蕭瑾才迴來,他看著楚意瑤低頭擺弄著那個撥浪鼓,聽得心裏不太好受,卻又不忍心阻止她。


    很快齋飯送來,兩人都沒什麽胃口,隨便吃了兩口。


    蕭瑾拎起茶壺倒了杯茶,端起麵前的茶杯一飲而盡。


    寺廟裏的茶水粗糲,不如宮中的禦用茶葉,蕭瑾皺了皺眉,倒也沒說什麽。


    楚意瑤餘光看了他一眼,心如擂鼓。


    沒過一會兒,蕭瑾便從凳子上癱倒了下去。


    楚意瑤看著倒在地上的蕭瑾,不放心地輕輕叫了他幾聲,確認他真的昏睡了過去,連忙起身朝廂房後的窗戶走去。


    她打開窗戶,窗外果然等著兩個穿僧服的人。


    “楚姑娘,快出來吧。”


    “好。”


    楚意瑤被扶出窗外,就被那二人帶走了。


    三人跑出了很遠,才暫時在樹林子裏停了下來。


    接應楚意瑤的一男一女分別叫阿全阿荷,他們脫下了身上的僧袍,又讓楚意瑤換下了一身普通的衣裳。


    三人再繼續從小路下山。


    楚意瑤身上脫下來那身華麗的衣裳,則被另一批接應的人帶走,穿在了一具死刑犯的屍首上,從山上的懸崖上扔了下去。


    戚寧在宮裏實時聽著係統匯報消息,萬一出現意外差錯可以及時補救。


    好在一切順利。


    “宿主,楚意瑤已經順利地下了山,坐上前往南方的馬車了。”


    “嗯。”


    大昭寺那邊,吳公公敲響了廂房的門。


    “陛下,時間到了,該下山迴宮了。”


    早前蕭瑾交代過,飯後會和楚意瑤在廂房小憩一會兒,再下山迴宮,因此吳公公等人一直守在外麵。


    見時間到了,吳公公方才敲門,可廂房內卻沒有反應。


    “陛下,陛下?”


    吳公公又加大音量喊了兩聲,但仍舊沒有反應。


    他心中暗道不好,連忙推門進去。


    一打開門,隻見蕭瑾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桌上的齋飯沒怎麽動,已經涼透了,卻不見了瑤妃娘娘的身影。


    “不好!快來人!”


    吳公公扶起地上的蕭瑾:“陛下?陛下快醒醒!”


    吳公公伸出手指在蕭瑾鼻子下試了試,還好氣息正常。


    “快找找瑤妃娘娘去哪了?”


    “吳公公,後麵的窗戶開著,窗外有腳印,瑤妃娘娘可能從窗戶走了!”


    這下完了,出大事了。


    吳公公連忙吩咐:“一行人去找瑤妃娘娘,一行人隨我護送陛下迴宮,切記,不要透露風聲!”


    “是。”


    當晚,皇帝就被秘密送迴了宮中。


    吳公公封鎖了消息,叫來太醫院所有太醫給皇帝診治。


    可那一個個太醫紛紛搖頭。


    “陛下這脈象奇怪,像是中了迷藥,可這迷藥藥性特殊,陛下陷入昏迷,無法清醒啊,與其說是中了迷藥,不如說是中了毒。”


    吳公公見情況無法控製,第二天一早就讓人去請蕭璵進宮,同時傳旨陛下抱恙,取消早朝。


    畢竟這前朝大臣和各位皇親國戚中,隻有璵王殿下是真的對陛下忠心耿耿,最為可靠了。


    蕭璵接到消息,很快進宮:“怎麽迴事?”


    吳公公急忙把昨天發生的事情對蕭璵說了。


    蕭璵眉頭緊皺:“你是說,瑤妃娘娘給陛下下了迷藥,她自己逃跑了?”


    蕭璵有些不理解,瑤妃娘娘盛寵優渥,她跑什麽?


    “正是啊,殿下,關鍵是,瑤妃娘娘下的這迷藥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弄來的,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解不開,如今陛下還昏睡著呢。”


    蕭璵聽了,進寢殿去看蕭瑾的情況。


    蕭瑾果然正昏迷著,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他正要問太醫情況,這時殿外卻傳來動靜。


    “吳公公,陛下怎麽樣了?怎麽本宮去了長樂宮,也沒見到瑤妃娘娘,是不是昨日陛下和瑤妃娘娘一起出宮,出了什麽事情了?”


    是戚寧的聲音。


    吳公公答道:“寧妃娘娘,沒什麽大事,陛下隻是偶感風寒,身體抱恙而已。”


    “那瑤妃娘娘呢?”戚寧又問。


    “瑤妃娘娘她……她……”吳公公支支吾吾。


    “你讓本宮進去看看陛下。”


    “這……”


    蕭璵聽到這裏,立即走了出來。


    “吳公公,不如讓寧妃娘娘一起進來,聽聽太醫怎麽說吧。”


    蕭璵都這麽說了,吳公公遲疑了片刻,想起陛下除了瑤妃娘娘,唯一寵幸過的就是寧妃娘娘了。


    如今瑤妃娘娘跑了,整個後宮的妃嬪中,確實隻有寧妃娘娘還算可以信任。


    他這才讓開一步:“寧妃娘娘請進。”


    戚寧看了蕭璵一眼,兩人一起並肩進了內殿。


    戚寧看到昏睡在床上的皇帝,撲在了床邊:“陛下,陛下,您怎麽了?”


    蕭璵剛才正要問太醫,這會兒他繼續問:“你說陛下中的迷藥有何特殊,竟然解不開?”


    “迴璵王殿下,這迷藥確實奇怪,表麵上看藥性像是迷藥,可藥性太強,就像是毒藥了,但說它是毒藥又不太準確,或許需要一個什麽藥引?”


    “藥引?”


    “沒錯。”


    戚寧坐在蕭瑾床頭默默垂淚,沒有說話,看起來傷心極了。


    蕭瑾當然醒不過來了,他服下的可是戚寧精心為他定製的毒藥。


    這味藥表麵上看成分是迷藥,可是卻能讓人昏迷不醒。


    也確實有藥引,藥引就是楚意瑤身上那個香囊。


    迷藥和香囊,單獨使用其中任何一個都不會有事,但蕭瑾在楚意瑤身邊聞了一個多月的香囊,又服下了那顆藥丸。


    兩相催化,可以讓人一直沉睡半個月,然後在沉睡中死去。


    戚寧給這味藥起了個名字,叫半月眠。


    蕭璵聽完太醫的話,又問:“那迷藥中有什麽成分?”


    “臣等查看了陛下喝過的茶杯,從中查出了數十味藥材。”


    接著太醫就把那數十味藥材的名稱一一說了出來。


    蕭璵並不懂醫,可從太醫口中聽到的那十幾味藥材中,有一半的藥材名稱格外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


    蕭璵頓時想起了什麽,他扭頭看向戚寧。


    太醫說完後,蕭璵便讓他們都出去了。


    此時,宮外進來了一些皇親國戚和大臣,他們已經得到了消息,都是來打探皇帝生病這件事的,吳公公不得不去應對。


    蕭璵趁著無人,拉著戚寧進了後殿。


    他反手關上門,看著戚寧。


    “殿下這是做什麽?”戚寧問道。


    “方才,太醫說的那些藥材,似乎有很大一部分和你之前讓我買的一樣。”蕭璵不太確定地說。


    “所以呢,殿下想說什麽?”


    “陛下中藥,和你有關嗎?”


    戚寧早就知道蕭璵會懷疑她了。


    之前她有不止一種辦法可以從外麵弄藥,但她偏偏讓蕭璵去做,就是為了給他一個順理成章得知真相的機會。


    戚寧沉默著沒說話。


    蕭璵想過戚寧會反駁,會委屈,會流淚,但沒想到她直接沉默了。


    他心裏猛然一沉,剛才還不太確定的猜想瞬間成了真。


    他不可置信地問:“真的是你?”


    戚寧微微仰著頭,直接承認:“是,的確是我做的,殿下要揭穿我嗎?要把我抓起來嗎?還是要看著我因為弑君去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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