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講究陰陽調和,家庭觀念,宗族血緣,這個理念貫穿始終,哪怕是在神明身上也體現的淋漓盡致。


    岩王帝君自然也擁有著自己的配偶,身化地府的女神,地母娘娘。


    這在七國都是獨一份的,也因此,高高在上的神明多了幾分煙火氣,親切地仿佛與璃月所有家庭一樣。


    生與死的距離在璃月人看來不算什麽,就連死人都能有七日迴魂,一年一度的探親假,每年寄信,對神明而言那些阻礙又算什麽?


    猶如天塹。


    棕發金眸的少年冷漠地走過璃月的萬家燈火,他身邊,紫發少女繼續絮絮叨叨:“長生,你的成績又下滑了,這次月考都下滑到倒數了……”


    長生冷漠地打斷她:“關你什麽事。”


    少女怒視他:“我是班長,當然關我的事!”


    長生淡淡道:“畢業又怎麽樣,不過受篆封號而已。”


    他眉眼低垂,似是倦怠。


    “我不需要那種東西,我的願望又不是成為仙人就能完成的。”


    七七愣在了原地。


    對曾經生活困苦,小小年紀就曾在最陡峭的山崖采藥為生的七七而言,這樣的自信餘裕,連仙號都不放在眼裏的狂妄是她從未接觸過,甚至從未想過的模樣。


    願望……


    什麽樣的願望竟然與成為仙人的機會相比都不重要呢……


    而長生輕輕看了一眼愣住的七七,獨自走出了璃月港。


    在天衡山頂,那裏已經有人在等待他。


    人首蛇身的地母像永遠屹立在那裏,她低垂眉眼,慈愛地注視著山腳下的璃月港,那雙與長生極為相似的眼眸中隻有無盡的溫柔。


    俊秀的青年看著長生,一臉堅毅道:“我已經下定了決心!”


    長生輕笑:“好,那我們來簽訂契約吧。”


    他久違地展現出笑意。


    而契約二字也極大地安撫了猶豫不決的青年,在璃月這個岩石中的國度,契約二字便是最可靠,無言的信任。


    “簽下契約,與我共生。”


    “然後,用你凡人的思維,凡人的力量,凡人的智慧,為我尋找凡人也能通往永生的道路吧。”


    仙人從不吝嗇將仙術傳給凡人。


    但有資質成仙的凡人萬中無一,哪怕是仙術的簡易版方術,真正可以學成者也寥寥無幾,璃月建設至今,雖然在岩王帝君指導,七星不吝成本教育之下每個璃月人都至少會一點方術,但也隻有與他同班的七七最有可能成仙。


    那就換一種方式吧。


    換一種方式延長人的壽命,直到——


    讓所有人都能獲得永生!


    曾經的移霄導天真君曾以魔神賜予眷屬權柄方式將力量分給了人類,成功使對方共享了自己的力量與壽命。


    長生既是仙人,也是魔神。


    他自然也可以這樣做。


    不過他並沒有僅僅如此,他在保持著醫師凡人身份與力量的時候,僅僅將自己的生命力一點點分享給他,讓他體會生命的奧秘。


    長生深深地望了一眼慈悲的地母像,人身蛇尾的女神被磐石永恆地凝固在那裏。


    媽媽,您無法離開地府,因為您是萬靈死後的歸宿。


    那就讓所有人獲得永恆!


    如果沒有了死亡,您就能迴來了吧。


    您賦予靈魂以不朽,而如今,讓我來實現人類真正的永生吧!


    那雙淺金色的眼眸如星般璀璨奪目,他看著眼前躊躇滿誌的青年。


    他是個醫師,是個想要終結人類一切病痛的醫者。


    而死亡是最大的病症。


    他們有著相同的目標。


    也將奔赴相同的未來!


    而在遙遠的絕雲間,站在岩神像麵前,身穿一襲白袍的岩神遙遙望著天衡山的位置,沉默不語。


    祂是人的神。


    也是一個父親。


    祂無法阻止人類想要前往永恆的道路,更不能阻止。


    祂也無法阻攔兒子的理想。


    因為那也是祂的願望。


    作為一個神,祂會保護自己的子民,作為一個父親,祂會保護自己的兒子。


    手持貫虹之槊的岩王帝君那雙深處烙印著岩印的眼眸對天空冷冷地凝望過去。


    ————


    蒙德的北風狼王安德留斯獻祭了自己,融入了大地,為蒙德帶來了有關狼王使者會將死人的靈魂帶入輪迴的傳說。


    稻妻的奧羅巴斯奉獻了自己,用自己的屍骨鋪墊出黃泉,自此,哪怕是稻妻主城也供奉起了海隻


    而須彌的大慈樹王——


    生了個女兒。


    在一群自由的單身狗中,璃月與須彌格格不入。


    在生下女兒不久後的大慈樹王就此辭世,她的死為須彌帶去了冥府的傳說。


    一時間,整個提瓦特大陸仿佛都進入了新的篇章。


    陰世與輪迴的概念在整個世界傳播開來。


    而隨之崛起的人類國度,七國之外的世界,坎瑞亞之國中驕傲的人類卻選擇了拒絕。


    他們拒絕神明的饋贈。


    端坐高處的王對黃金術士吩咐道:“賢者,請把那無限擴張,即將包裹住世界的陰世阻攔在我們的國土之外吧。”


    他已經垂垂老矣,眼中卻閃爍著如青年一般的光彩,在肉體上,他已老去,在靈魂上,他依舊意氣風發,驕傲昂首地不屑於眾神的恩賜。


    一個嚴肅而冷淡的女士坐在自己的高背椅上,隻略微朝王頷首,他不以為意:“那位自深淵而來的小姐,整個坎瑞亞都將以公主的禮儀待她。”


    大廳裏的大臣應道:“是,我們都將恭敬地對待公主殿下。”


    他環顧大廳,看著自己為之驕傲的班底:“我們自有人類的底蘊,絕不需要神明的施舍。”


    他的臣子俱都低下頭,表示著對這位王者的臣服。


    而宮廷的侍衛長卻在這一刻,鬼使神差地轉過頭,對宮殿大門瞥了一眼。


    他沒能看見宮殿之外的景色。


    但是他卻不自覺地想起了宮殿外的國民。


    那些匍匐在地上的子民。


    那些在這個名為坎瑞亞的機器中一點也不起眼,被視作齒輪運轉,被視作柴火消耗的存在。


    那些曾經身為七神治下的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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