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寧是知青當中最後一個走的,她的房子還有家具大件都需要處理,本來許紅霞想等她一起,但家裏出了點事給她來了信,所以她就和其他迴家的知青一起走了。


    得知沈安寧她們要迴城了,大栓嬸子,大菊嬸子,二蘭嬸子,為佳嬸子,,,那些曾經幫過沈安寧的和受到沈安寧幫助的,紛紛將自己家過年分的舍不得吃的細糧好吃的都拿了出來。


    沈安寧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種感受,弟弟妹妹哭了,小侄女哭了,她也哭了。


    “安寧啊,你記得以後有機會和弟弟妹妹們迴來看看,這幾年也幸虧有你了,咱們村這些生病的人好過多了。”


    “是啊,還有希希這個丫頭,你們走了嬸子們真是舍不得,,,,”


    要離開的前一天,沈安寧帶著弟弟妹妹和小侄女去了鎮上的供銷社,安宇安宣把自己這幾年攢下的零花錢花了個幹淨,希希也是給她的朋友買了很多東西,錢是沈安寧付的。


    小院的東廂房裏,一幫小朋友在告別,沈梓希拉著小雪的手,兩個人哭的稀裏嘩啦的,“小雪,你不要忘了我,我們要當一輩子好朋友的。”


    “你也是,希希,我不想讓你走,可奶奶說你是迴家的,你家不就是這兒嗎?,,,”


    安宇安宣本來和自己的朋友也是有很多話講的,但是看到兩個六歲的小孩整得像生離死別一樣,不厚道地笑了。


    家裏的房子和家具沈安寧交給了村裏做主,自行車雙胞胎送給了耿國慶,他今年到縣裏上高中了,有自行車更方便一些,兩個收音機沈安寧也沒帶走一個村分了一台。


    王村長拿出了三百塊錢,“小沈知青,我們知道你將來是做大事兒的,咱們這個旮旯留不住你,你這一走估計沒個幾年也不得空迴來看看,當初你在我們村蓋的房子、置辦的家具你都不帶走了,這三百塊錢你拿著,窮家富路,這房子我也給你留著,將來你迴來看看的時候也能有個住的地兒。”


    “村長叔,這錢我不能要也不會要,在這裏這幾年,多虧了村裏人對我和弟弟妹妹們的照顧,不然小梓希也不會長得這麽好,這房子我當初就說了,等我走了就留給村裏,這兩年,村裏也出了一兩個赤腳大夫,要是不嫌棄,就還是把這兒當做醫務室,也方便方便兩個村的人,錢您也別提了,苦日子過去了,國家要發展,人也要進步,咱們村的孩子盡量都讓他們去上學,這錢就由村裏看著分配吧。”


    村長拗不過沈安寧,把錢收了迴去,找人去公社申請了拖拉機,載著沈安寧四個人和這幾年他們的家當去縣裏坐火車,畢竟大包小包的,還有幾個孩子,擠班車的確是很不方便。


    時隔幾年再次來到縣城的火車站,沈安寧頗有一種輕舟已過萬重山的輕鬆感,當初受姑父之托在火車上照顧他們的李叔叔這次專門和同事調了班,提前幫她們買了迴京的票,正好她們四個人,直接包了一個軟臥車廂。


    “安寧啊,有什麽需要的你就喊我,我先過去巡查了。”


    “行,李叔,辛苦了,有需要我就喊你。”沈安寧也沒和這位叔叔客氣,這幾年姑姑姑父偶爾也會托他在當班的時候幫忙帶些包裹。


    關上包廂門,弟弟妹妹和小侄女才算真的放鬆下來,沈安寧看著躺的四仰八叉的幾個人,有些好笑,把幾個包裹放到上鋪,拿了些準備好的吃食放到小餐桌上,“安宇,先吃點東西,待會你睡上鋪,安宣和希希睡下鋪。”


    油紙包裏有村裏人送的雞蛋餅,牛棚那邊還沒離開的幾位老人也送了幾個煮雞蛋給她們,沈安寧昨晚臨走前給牛棚那邊送了些米麵,現在全國都在重審,相信很快他們也會離開小山村。


    希希聞著香味,努力地坐起來,沈安寧拿出濕毛巾給她擦了擦手,“希希吃完了再睡,吃完了和小姑姑一起睡,記得上廁所的話喊我和你們一起去。”


    三個小家夥因為一路顛簸,又困又累,所以吃的也不多,看著幾個小家夥睡著,沈安寧鎖好門把一些重的東西抵在門後,這才收拾一下躺在床上,聽著車輪摩擦車軌的聲音,慢慢地睡著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微微亮了,看了下手表,六點半。沈安宇看大姐醒了,也坐了起來。


    沈安寧把洗漱的牙刷和毛巾拿出來,“安宇,你先去衛生間吧,收拾一下待會迴來再替姐姐。”


    “行,大姐,我很快的。”


    火車的早飯一般是七點開始供應,沈安寧也不著急,把一些能吃的餅子肉幹拿出來,現在這個天氣放著不會壞,就是有些硬。


    等到沈安宇迴來,車廂有人後,沈安寧這才去洗漱,迴車廂得路上正好遇到了給他們送熱水壺的李叔。“安寧,正好遇見你了,這暖瓶你拿過去,今天們水喝方便一些,等明早車到站了我過去取。”


    這暖瓶給的正合心意,沈安寧空間裏有熱水,拿著暖瓶,今天就不用和別人擠了,也更安全。


    花了三毛錢買了三飯盒白粥,直到她們吃完,妹妹和小侄女才慢悠悠地醒過來,“你們兩個睡得也太熟了,我和大姐都吃好了你們才醒。”沈安宇認命地給兩人拿鞋,又充當護花使者帶著妹妹去洗漱,迴來的時候坐到鋪上就不想動了,這年頭坐火車趕著幾個飯點外麵那叫一個人擠人。


    一整天,除了喝水買飯上廁所,幾個人沒出包廂一步,雖然包廂這邊比硬座那邊人少,但小偷小摸的人可不少,外麵還是亂,看看書,吃吃小零嘴,困了就輪流睡一覺,時間過的也是飛快。\/


    許是近鄉情更怯,夜裏沈安寧難得地失眠了,越靠近北京她越睡不著,有激動也有懷念,一晃五六年,這一次她們一家人是完完整整的。


    一夜到天亮,隻眯了一會兒的沈安寧一點兒也不困,沒等火車到站,就興衝衝地把幾個孩子喊了起來,有起床氣的希希這次也不除外,“馬上我們就要到家了,肯定是爸媽和姑姑姑父她們來接咱們,安宇安宣,你們兩個待會看好希希,就站在門口的窗戶邊等著就行,大姐拿行李知道不。咱們不著急。”


    沒等沈安寧帶著弟弟妹妹下車,姑父直接帶著沈爸從火車頭那邊上來了,知道包間號,直接走了過來。


    “寧寧,小宇,萱萱。”


    “小姑父。”


    “哎,小姑父來了,這就是希希吧,長得真好看,姑爺爺抱抱。”仗著人高走的快,咱們的彭城首長不講武德,把二舅哥甩在後麵,搶先一步抱到了他隻看過照片的希希小朋友。


    沈安寧老早就帶著希希通過照片認了人,所以也不認生,抱著彭城的脖子乖乖地喊姑爺爺好,把後麵的沈爸酸的不行。


    “哎,二哥,那我抱著孩子們先下去,你拿行李啊,別累著寧寧了。”


    “嗨,你這什麽話,這是我親閨女。”


    沈安寧和弟弟妹妹聽著兩個人的鬥嘴樂得不行,以前爸爸就老喜歡和姑父鬥嘴,往往姑父是說不過文人出身的沈爸的,所以每每姑父都會在酒桌上贏迴來,她們已經好久沒有看到這樣的場景了。


    因為站台這邊亂,所以沈媽和小姑還有小姑家的兩個皮猴是在外麵車子上等著的,看著幾個人出來,小表弟彭哲跑的飛快,“哎,爸,這就是我小侄女吧,快讓我抱抱,親香親香。”


    “嗨,你毛手毛腳的,別再摔了,外麵冷,快讓希希和你表姐她們上車,迴家再說。”彭城抱著希希光速鑽進副駕,開玩笑,他還沒抱夠呢,哪輪得到自家小子。


    因為家裏的四合院大都被租給了幾個政府部門和街道當辦事處,所以這次沈爸沈媽是跟著爺爺奶奶一起住到軍區大院的,這樣剛好離姑姑她們也近一些,沈爺爺地位功勳都擺在那兒,當年給他分的也是一棟兩層帶院子的小樓,裏麵五六個房間,一大家子也夠住。


    車開進大院,遠遠地,沈安寧就看到站在院門口等的爺爺奶奶,一家人見麵又是抱笑一番,沈奶奶早就煮好了麵條,就等著她們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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