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亦歌推開了宣娘,抬腳一步步走向方佑乾,離他越近,她就越要仰起頭來,直到走到方佑乾的麵前一步,才站定了說道:“請太子殿下不要叫我王妃,我隻是長靖王爺的王妃,王爺這樣叫的,其他人便叫不得。”


    聽到這樣的話,方佑乾卻完沒有生氣,對著後麵的人擺了擺手道:“你們先下去吧,我與長靖王妃有話說。”


    錦衣衛自然是沒二話,立刻退出了院子,但是旁邊宣娘和劉管家卻沒那麽確定了,覃亦歌仰著頭道:“太子殿下,我身上的流言蜚語已經足夠多了,殿下是還嫌不夠嗎?”


    方佑乾搖了搖頭:“長靖王妃應該不會希望別人聽我們敘舊吧?簡單的敘舊,也不行嗎?”


    這話說得讓覃亦歌立刻握緊了手掌,也低下了頭,額前的碎發和睫毛擋住了眼中的憤怒,似乎是示了弱。


    方佑乾第一句是說給宣娘他們聽的,他在告訴他們,他們兩個之間就是有“不可告人”的事情,我就算當著你們的麵挑釁,你們又能怎麽樣呢?


    第二句是在問覃亦歌,他隻需要她一個迴答。


    覃亦歌抬起頭,看了一眼劉管家,後者也在盯著她,似乎也在等她的答案,她笑了,然後對著方佑乾道:“太子殿下,這邊請。..”


    宣娘張了張嘴,最終也沒說出來什麽,歎了口氣走向屋內,劉管家看她的樣子,又扭頭看了看正冷冷地盯著他的錦衣衛,肩膀垂了下來,走到了門口。


    一旁隔著一道院牆,如果不是走過來就看不到的亭子上,方佑乾幾乎一走到上麵,就迫不及待地扭頭道:“你還在生氣?”


    “太子殿下不要誤會了,我自己選擇了這條路,哪裏還有生氣的資格?”覃亦歌走過去道。


    “你為什麽要選擇這條路?”方佑乾盯著她問道,“你完可以問我,一切我都可以給你讓你滿意的答案。”


    “現在說這些還有意思嗎?”覃亦歌冷聲問道。讓她滿意的答案,未必就是真的答案吧?


    方佑乾看了她許久,猛地湊了上來,在距離覃亦歌隻有半步不到的地方停住,低頭盯著她的眼睛道:“對不起。”


    “太子殿下有什麽好對不起的。”覃亦歌一臉淡然地問道。


    方佑乾的眼中閃過一分痛苦,看著覃亦歌一分分湊近過來,語氣都有顫抖著輕聲道:“亦歌……”


    覃亦歌盯著他沒說話,方佑乾沒動,卻神色一怔,低下頭看著自己腰間帶著光色的匕首,嘴角泛出來一絲苦笑道:“你要殺我?”


    覃亦歌將匕首緩緩上移到方佑乾胸口的地方,後者看著就在眼前不遠的匕首,輕輕閉上了眼睛:“你動手吧。..”


    覃亦歌抬頭看著方佑乾似乎從來沒有變過的淡泊溫柔的模樣,微抿的唇,挺立的鼻梁,沒有其他男子那麽張揚的眉毛,還有閉著的眼睛上顫動的睫毛,每一處她都無比熟悉,每一處她都無比陌生。


    “你做什麽?”她問道。


    “這是我欠你的。”方佑乾說道。


    方佑乾依舊閉著眼睛,他這是在賭,賭覃亦歌下不去手,事實上他也贏了,空氣沉默了許久,他感覺到胸前的衣服一鬆,傳過來金屬砸在石板上的聲音。


    他緩緩睜開眼睛,看著麵前別過頭去的女子,溫柔地笑道:“你下不去手。”


    覃亦歌沒說話,繞過他就要離開,身後的人明顯有了動作,她猛地轉身抬手拍開了他的胳膊,抬眸冷聲說道:“你死在王府中會是一個麻煩。”


    她說的是實話,也是她真實的想法,隻不過方佑乾不會相信罷了。


    但是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是,她在什麽時候流下了眼淚,反應過來的時候,隻看到對麵的方佑乾怔了怔,將手伸向了她,食指勾起,輕輕蹭去了她臉上的水珠。


    臉上傳來溫潤的觸感,覃亦歌一愣,再次推開了方佑乾的手,朝著院子走過去,扔下來一句:“想搜便搜吧,沒有就是沒有。”


    方佑乾將目光從離開的那個身影上挪開,低頭看了看自己手指上掛著的一滴水珠,半晌後才伸出拇指,將其抹去,袖子往後甩了甩,走了出去。


    劉管家緊張地看著走過來的方佑乾,後者卻隻是往院子裏又看了一眼,而後揮了揮手道:“好了,走吧。”


    錦衣衛跟著快速離開,劉管家擔憂地看了一眼院子裏麵,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離開,其實他們多少是習慣的,不管王爺在還是不在,這種挑事也總是有的,但是王爺的內院一直是空的,直到這位王妃到來。


    還有方佑乾剛剛說的那一番話,他從來沒將他們的王爺放在眼裏,但是他從沒想過他會以這個方式來挑釁,這種,從女子的身上,他甚至不想往那方麵去想。


    覃亦歌迴到自己的屋子裏,拿了毛巾蘸濕,擦了擦眼睛,趴在窗口上看著外麵不知道是什麽花的樹,身後穿來腳步聲,她沒迴頭,輕聲問道:“宣娘想問我什麽?”


    “公主,”宣娘叫了從前的稱唿,走過來緩緩說道:“我知道公主嫁給長靖王是為了大燕,也知道公主身在南梁也一直想做些什麽,可是公主畢竟已經是長靖王的王妃,是有了夫君的人,和太子私見這種事情,終究還是不好的,即便我相信,公主是清白的,但是天下人卻不會這樣覺得,公主理應……”


    “理應什麽?”覃亦歌懶懶地說道:“理應潔身自好,理應做好女子的本分,理應有身為人婦的自覺,是嗎?”


    “公主既然知道,又何必?”


    “是啊,我知道啊,”覃亦歌低聲說道:“我知道我這麽做有多麽令人不齒。”


    “公主……”


    覃亦歌趴著,看著地麵輕輕說道:“可是宣娘,我現在沒辦法跟你解釋更多,但是我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也不在乎我自己會多麽身敗名裂,有些事情,我必須要去做。”


    “……”宣娘在原地站了許久,才說道:“吃飯吧。”


    覃亦歌坐了起來,扭頭道:“我沒有胃口,先放著吧,把青梅叫過來。”想和更多誌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ilil}》,微信關注“優讀文學”,聊人生,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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