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和覃亦歌想的一樣,直到第二天早上他們出發的時候,淅淅瀝瀝的小雨還在繼續,方佑澤拉了拉身上的鬥篷,扭頭問道:“真的不用給你們安排轎子?”


    “當然,若是因為我耽誤了行程,我可擔待不起。”覃亦歌拍了拍自己麵前的黑色大馬,腳尖輕點,飛身跨上。


    方佑澤有些無奈,感覺麵前的人似乎在因為自己懷疑她而記仇一樣,但是這也沒有辦法,他一向不信任任何跟自己的二哥扯有關係的人,但也不得不承認剛剛覃亦歌上馬的樣子,很好看。


    方佑乾自然是來送行了的,看到騎在馬上的覃亦歌時,臉上是毫不隱藏的震驚,覃亦歌歪頭很認真地看了看,隻想了一句話,趙臨章和宣娘果然是值得信任。


    若不然這種消息也不會到現在還沒有傳到方佑澤的耳朵裏,不過對於這位太子殿下遇到了超過自己預計之外事情時候的樣子,她倒是覺得看著有些舒坦。


    “王妃剛剛嫁入京城,就要隨著四弟去往邊境,未免太過難為她了吧?”方佑澤站在路邊,旁邊有人給他撐著傘,一襲白衣的樣子倒真有幾分文質彬彬。


    眼睛是看向覃亦歌的,話卻是問向方佑澤的,他想到方佑澤斷然不會立刻信任覃亦歌,卻沒有想到因為不信任,他反而要將覃亦歌帶在身邊,而不是留在京城,他就不怕覃亦歌會亂了他的軍隊嗎?


    “邊關戰事緊急,王爺自當拋棄兒女情長,臣妾無才無德,不懂治理家國,能做的,隻有陪在身側罷了。”覃亦歌猶豫了一下,還是從馬上躍下來,一邊彎腰行禮一邊說道,刻意加重了戰事緊急幾個字。


    是啊,邊關戰事緊急,這不是太子殿下在朝堂上親口說的嗎,我剛剛嫁過來,還不知道怎麽照理府內的事務,還不如跟著自己的夫君,一同前去邊境呢。


    方佑乾握著袖子的手緊了緊,看向覃亦歌的目光意味深長,你就如此的生氣嗎,生氣到就算跟著方佑澤去那個寒冷的北境,也不願意留在可能會跟我有相處機會的京城?


    “想來大梁應該也沒有不準我陪著王爺前往邊境的習俗規矩。”覃亦歌淡然地補了一句,抬頭的時候眼中帶著笑意,裏麵是在方佑乾心上紮了一下的小得意,毫不掩飾。


    方佑乾也扯起唇角笑了笑,是啊,沒有這個風俗,她晟歌公主可是入鄉隨俗的人,她就是想讓自己想起來自己在城門口,在萬眾矚目之下被人拒絕的恥辱罷了。


    方佑澤沒下馬,將自己的馬牽到與覃亦歌的黑馬並行的地方,扭頭拱了拱手道:“二哥,王妃都知道,戰事緊急,請容四弟先行一步了。”


    覃亦歌彎了彎腰,伸手拽著韁繩再次上了馬,跟在方佑澤身後毫不猶豫地催馬前行,隊伍總算還是慢慢行進。


    也許是習慣了這樣來迴奔波,方佑澤沒有帶上太多的東西,隊伍中隻有兩輛車拉著紮營時需要用的東西,統共不過二十多個騎兵的隊伍行軍速度還是很快的。


    覃亦歌跟在方佑澤身邊低頭看著自己身下毛色亮麗的黑馬問道:“這匹馬有名字嗎?”


    方佑澤斜睨了一眼,又重新直視著前方道:“黑刺。”


    還真的是有夠隨便的名字,覃亦歌抿了抿唇沉默了下去,不過黑刺確實是匹好馬,行至中午,大部分馬匹都已經氣喘籲籲的時候,它也沒有露出來疲憊之色。


    馬的心裏可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不會為了裝出來自己很雲淡風輕的帥氣,就表現出來絲毫不累的樣子。


    但是隊伍終究是隊伍,馬就算不累,人也餓了,方佑澤熟練地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專門給路人提供茶水的小茶館,一片用油布和木樁子在小房子旁邊支起來的攤子此時並沒有什麽人。


    覃亦歌從馬上麵下來,身體不受控製地晃了晃,好一陣走動才緩過來,跟著方佑乾找了個位置坐下來,看著他熟練地讓店主送上來吃的喝的。


    “這可沒什麽可挑的,陽春麵加份牛肉可以嗎?”正愣著的時候,耳邊傳來方佑澤的問話。


    覃亦歌完沒過腦子的點了點頭,伸手拿過來桌子上的茶壺給兩個人都倒上一些,自己拿過來一杯淺淺地嘬著。


    “王妃好像有心事?”方佑澤彎了彎身子,看著目光完沒放在店內的覃亦歌,輕聲問道。


    “沒有,”覃亦歌迴過神,看著路上正在向這邊接近的一隊車馬,揚了揚下巴道了句:“真巧。”


    “什麽?”方佑澤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正看到大概五十多人的隊伍正在以茶館為目標走過來,挑眉問道:“王妃知道他們?”


    覃亦歌喝了口水,有些無奈地說道:“我總是認識那一展玄色藍龍旗的吧?”那是南岐皇家的標誌。


    “他們這個時候過來做什麽?”方佑澤一隻手端著茶盞一邊盯著那隊伍一邊問道。


    “王爺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覺得我不知道?”覃亦歌愣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歎了口氣問道。


    “本王,還真的不太清楚。”方佑澤扭頭嘴角含笑說道:“不過看王妃的樣子,也大概能夠猜到是什麽事情了,想來王妃在來的路上應該和他們遇到了?”


    “嗯,”說話期間,桌上已經端上來兩碗麵,覃亦歌拿起來一雙筷子,隨意指了一下最中間那輛懸掛著金色流蘇的馬車道:“那裏麵,可能坐著王爺的側妃呢。”


    “什麽側妃?本王怎麽不知道。”方佑澤給自己拿了一雙筷子,卻沒有立刻動筷,帶著微笑說道,堅定的樣子仿佛一個耍賴的孩子。


    “不知道便不知道,等到王爺從北漠迴來,自然就知道了。”覃亦歌並不在意方佑澤是個怎麽樣的態度,她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了,生氣也生氣過了,而且生氣也是對南梁朝廷的生氣,又不是對馬車上的人的生氣。


    方佑澤看著自己麵前很認真地在吃麵的人,緩緩開口道:“我突然覺得,王妃有些值得信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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