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著宴會結束的時間,覃亦歌從燕帝的寢宮勸了他睡下,才輕輕走了出去,她本不好這種場合,若不然以前的時候也不會寧願陪著燕帝也不願意呆在那個地方了。


    但是這次卻在覃亦客旁邊的位置做了好一會兒才離開,燕帝不在,自然是由皇後主持局麵,但皇後畢竟不是覃亦肅的生母,她的親子便是五皇子覃亦瓊,此時又偏偏不在京中,覃亦肅自然也不會給她太大的麵子,誰不知道三皇子勢盛,能不跟皇後撕破臉,他已經算是壓抑著自己的野心了。


    外麵的喊出來“惠王到”的時候,覃亦歌便抬眼看向覃亦肅,果不其然,從後者的眼中看到了一閃而過的不可置信和狠戾之色,還有覃亦林臉上像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她就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對的。


    覃亦肅就是要殺雞儆猴,讓覃亦林看清楚他的手腕罷了,但是很遺憾,這個策劃破滅了。


    但是覃亦歌也知道,想要收服覃亦林,還有太多的手段可以用,對於覃亦肅來說,這隻是一個小小的意外罷了,他還有其他的手段。


    不過據覃亦歌的記憶,節後不久,覃亦肅就將前往監督南境換防調整之事,因為南梁的攻占入侵,南境距離京城的路途縮減,但是來迴至少也一個月的時間,那個時候,恐怕覃亦歌也已經在前往南梁的路上了,不過那個時候……。


    站在自己的院子中,覃亦歌手中捧著一杯滾燙的茶水,指尖卻是冰涼的,看著院子裏突然又席卷而來的風雪,才低頭抿了一口茶,輕歎了一聲,真是抱歉了,三哥,南境的軍事,無論如何也不能交到你的手上。


    宣娘拿著厚鬥篷走過來,淺眉緊蹙著,將鬥篷披到了她的身上,有些心疼地勸道:“這夜裏本就冷,這下又起風下雪了,公主,我們還是進去休息吧,啊?”


    “沒事,”覃亦歌隨手將手中的茶杯放到了一邊,停了一會兒突然扭頭問道:“宣娘,我記得你本來就是南梁人吧?”


    宣娘的臉色不由得一邊,連忙往後退了一步,彎下腰行禮,有些緊張地說道:“公主這是什麽意思,宣娘雖曾生長於南梁,但是這條命都是公主給的,此生此世,都會忠於公主的……”


    覃亦歌連忙將她扶了起來,無奈地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宣娘你陪我數年,我怎麽不信你。”


    更何況,這個年近四十的女人就像她的長輩一般,也曾為了救她而置自己的生命於不顧,雖然上一世她並沒有陪著自己走到最後。


    “那公主,怎麽突然說起來這個?”宣娘有些怯懦地直起來身子,小心地問道。


    “我隻是覺得,宣娘既然出身南梁,自然對那裏的習慣風俗也更加了解一些,我是想讓宣娘幫著調教一下選出來陪嫁過去的丫頭,莫要到那邊因為習慣不同誤了事情。”


    此一趟過去,沒有迴路,也不會有方佑乾最開始虛情假意的寵溺,有的隻有步步為營的心機,若是她自己思量錯了也便罷了,她終究還有個身份,若是在旁邊人的小錯上被人抓了把柄,賠上去的隨時都有可能是性命。


    宣娘聽聞此言,也總算是舒了一口氣,福了福身道:“知道了,明日便去準備,公主可想好了貼身的要帶誰過去?”


    “嗯,”覃亦歌撥弄著手邊的茶杯,輕聲說道:“就青梅,澄心,還有徽奴好了。”


    “青梅?”宣娘有些驚愕,往前湊了湊問道:“可是公主,您以前不是說她,說她不老實的嗎?還有徽奴,太過寡言,會不會……”


    “無妨的,青梅想見那南梁太子,我便帶她去見就是了,能不能翻出來風浪還是另說,”覃亦歌扭頭看著宣娘笑道:“至於徽奴,她與宣娘同出一地,想必你舍不去她的。”


    宣娘連忙擺手就要拒絕:“公主無需為了老奴……”


    卻被覃亦歌抬手擋住:“況且我需要的本就是在異國他鄉能夠真情陪我,而不是話多的人,你盡管去這樣做便是了,至於其他丫頭,都交給宣娘挑選了。”


    說罷就起身向著自己的屋子走了過去,斜眉瞥了一眼不遠處的一個供下人休息的院子,沒什麽表情的轉過了頭。


    青梅,當初的自己撞破她對方佑乾的情意,並與他合起來算計自己的時候,不可謂不生氣至極,在知道這種感情早在方佑乾還在大燕的時候就已經種下,更是後悔自己將她一並帶去了南梁。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她既然傾心於那個表裏不一的太子,便隨了她的夢就是了,隻是誰知道這一趟去南梁,這個果子她還吃下吃不下呢?


    第二日清晨,覃亦歌剛剛給燕帝請了安,就在皇後處碰見了惠王妃,後者依舊是幹淨素雅的模樣,隻是看到她的時候卻不自覺的流露出些許的激動,似是有話要說。


    一路向著晟歌宮走去,惠王妃始終壓著些聲音說道:“真是還好有你提醒出主意,若不然王爺恐怕真的要中招了,誰能知道,在自己身邊跟了近十年的人,竟然是三皇子安插下來的呢?”


    覃亦歌倒是沒怎麽驚訝,畢竟吃穿用度這種事情,越是待得時間長的人就越是容易下手,何況是在惠王府中。


    “不過跟了近十年,他恐怕也沒想到自己把藥白費了,還是你聰慧,竟能讓王爺假病,派了宮裏的禦醫過去時時檢查送來的吃的,還說什麽要閉門,不能見風,”惠王妃的眼角都帶了些許笑意說道:“我按著禦醫說的那些藥會引起的病症給那人一說,他可真是放心了。”


    雖然惠王妃一直沒有說那個人到底是誰,不過到底是家恥,覃亦歌也不在意,笑了笑說道:“三哥雖然此次主要目標不在於皇兄,但是以後也一定會動手的,王妃嫂嫂,以後,一定要小心一些。”


    惠王妃收起來臉上的笑容,伸手握住了覃亦歌的手,很鄭重地點了點頭:“我知道的。”


    但是其實從那個心機深沉,殘忍無情的三皇子手中保護這個王府,又怎麽會容易呢?也隻是這麽想了一下,她連忙問道:“不過,你怎麽會知道三皇子要動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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