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家人齊聚碼頭,有送人的,有被送的。


    “三七,你迴去以後,讓向姨休息一陣子,你在小姥爺那吃飯。媽在這陪著姥娘一段時間。要是姐姐迴來了,你和她說一下。”


    “媽,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也能照顧好爸爸。反正,你不在家,他也不會經常迴來的。”


    三七小小的吐槽了一下他爸,真是兒子,女兒都得排在媳婦身後。


    “瞎說什麽大實話。”


    寶妮拍了三七一下,這孩子又長高了,比她這個媽高出一頭了。歲月催人老,孩子也在後麵攆著啊!


    “行了,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做好自己的事情,守住做人的底線,不要讓祖宗蒙羞。”


    寶妮爹嚴肅的叮囑了一下眾人,讓他們趕緊上船。


    船開走了,寶妮爹看著碼頭,以後,孩子們迴來的次數會越來越少。


    “爹娘,走吧,我們迴家。”


    寶妮挽著她娘的胳膊,跟在她爹身後,慢慢往迴走。


    “寶妮,你能留下來,你爹娘心裏能好受一點。你阿爺阿奶這一走,他們心裏難受。三嬸是真的羨慕你娘,有你這麽一個好閨女。”


    三嬸時不時的迴頭看一下碼頭,她家的三個孩子,都在外麵安家了,以後迴海島的次數有限。


    “三嬸,你們要是想林輝他們了就去看看。不行就在他們附近買個小房子,離得近了,想孫子了,就去看看。這樣既能看到孩子,又不用擠在一起過日子。”


    寶妮覺得婆媳和睦的太少,遠了香近了臭,最好有一定的距離,對誰都好。


    “家裏還有地呢,哪能說走就走。金窩銀窩不如自家把草窩。我和你三叔就留在島上,想孩子了,我們就去待幾天。”


    寶妮三嬸想的明白,她和幾個兒媳婦相處的時間不多,真的不熟,勉強住一起,她們兩口子不舒服,兒媳婦也不方便,還是自己過自己的,不摻和了。


    “你三嬸說得對,兒子是自己的,怎麽樣都好說。但是兒媳婦不怎麽熟悉,去的勤了,惹麻煩。”


    寶妮娘也很少去幾個兒子家住,不方便。兒媳婦和閨女還是不一樣的,她心裏明白著呢。


    幾個人慢慢的走迴去,寶妮突然覺得,自己爹娘的步伐沒那麽輕快了,也有點腿沉了。她爹娘也六十多了,第一次這麽清晰的感受到父母也老了。


    和三叔他們分開,寶妮和爹娘迴到了自己家的院子。


    院子還是那個院子,海草房也還是那個海草房,但是,阿爺阿奶不在了,再也看不見阿奶在菜地裏忙碌的身影,也看不見阿爺坐在石桌前慢慢的喝茶。


    “爹娘,你們進屋睡一覺,這些天都沒休息好。”


    寶妮催促她爹娘去休息,不然身體受不住的。


    “嗯,我們去睡一覺,有點挺不住了,你不迴去顧野知道嗎?”


    寶妮娘突然想起這件事,這孩子請了這麽長時間的假,真的可以嗎?


    “知道,我昨天和他通電話了。學校的工作不忙,我請假也不影響什麽,都處理好了。”


    寶妮也是臨時決定呆一段時間的,看著父母花白的頭發,不再年輕的麵容,她突然心酸的難受。


    阿爺阿奶一起離開了,他們是幸福的。但是照顧了阿爺阿奶一輩子的娘呢,麵對空蕩蕩的院子,心裏得多麽難受。


    “那就好,不耽誤你工作就行。你阿爺阿奶突然離開,說實話,娘心裏空落落的。還好有你在,娘心裏踏實多了。”


    寶妮娘看著閨女,自己安穩多了。


    “娘,去睡一覺,什麽也別想,還有我呢。”


    寶妮擁抱了她娘,用手撫摸了她的後背,就像小時候,她娘安慰她一樣。


    “嗯,娘知道。”


    勸著爹娘進屋休息了,寶妮關了院門,去大隊部了,去給她野哥打個電話。


    “喂,顧野,是我。”


    “媳婦,爹娘還好嗎?”


    顧野剛開完會,就接到他媳婦的電話。


    “麵上看還行,心裏還得緩一陣吧。我娘和阿爺阿奶生活了幾十年,幾乎沒分開過。現在,兩位老人一起離開了,她心裏指定不適應。


    剛剛從碼頭往迴走,突然感覺爹娘腳步沉重,感覺到他們真的老了,心裏酸酸的。”


    寶妮在爹娘麵前不能露出傷心的情緒,現在,聽著她家野哥的聲音,再也忍不住了。


    “媳婦,算算爹娘來京市生活吧。不喜歡大院,還有四合院呢,小叔也在附近,可以多見麵。不然讓他們自己在海島,不放心。”


    顧野自己母親去的早,父親不提也罷。他真的從自己丈母娘媽感受到了母親的疼愛,真的。


    “我試試,今年指定不行,阿爺阿奶剛走,還有很多風俗習慣要遵守。爹娘不要求我們去遵守,他自己一定會一一做到的。”


    寶妮也希望爹娘和她一起生活,彼此都能放心。


    “對了,三七迴去以後,我讓向姐休息一陣子,這幾年,她也沒怎麽好好陪陪家人。三七去小叔飯館吃飯,你要是迴來了,也去那吃吧,別自己做了。


    顧野,我還是那句話,注意安全,你還沒有兌現諾言,陪我去踏遍祖國的大好河山。”


    寶妮不放心啊,嚴打不是鬧著玩的,那幫人手裏可是有武器的。


    “我知道,我會注意的,你放心,我舍不得你。”


    顧野現在可怕死了,他好不容易遇見寶妮,還想著活的久一些,等他們滿頭白發,一起牽著手跑步,看日出,看日落,做一對恩愛的老頭老太太呢。


    兩人說了一會,顧野又要忙了,寶妮掛了電話,付了錢,走出了大隊部。


    看著遠處的青山,聽著波濤洶湧的海浪聲,她有些恍惚,自己來到這二十年了。老薑還好嗎,還忙不忙,有沒有念叨她。媽媽呢,還有那個小不點弟弟?


    “哎呀,這不是寶妮嗎,你沒走啊?”


    路過的大娘一驚一乍的喊聲,拉迴了寶妮的思緒。


    “三大娘啊,我沒走,想多陪陪我爹娘。”


    “也是,你阿爺阿奶這一走,你娘不好受,心裏難受著呢。有你在家陪著,她能快點過了這個勁。”


    寶妮說了幾句,就往家走了,身後的三大娘有一陣感慨,“生個像林寶妮一樣的閨女,比生十個兒子都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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