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二的媳婦從地上爬起來,哭著攤開雙手道:“沒請見證人,也沒讓婦人參與。我公公、大哥就欺負我們老二,還有三弟老實!”


    鎮長沒看到何老大出來幫著何老頭說話,猜測何老大心虛,便道:“我來當見證人,你們家重新分家!”


    何老頭自是不願意,鐵青著臉搖頭,道:“清官難斷家務事。”


    鎮長氣唿唿的跟何老二、何老三道:“你爹認為我這個鎮長不配管這事。大上元節的,晚上有花燈,很多人會來鎮裏看花燈,你們若覺得分家不公平,別在街上鬧,太不像話。衙門大門開著,你們去衙門。”


    何老二望向何老三。


    呂蘭蘭伸手擰了何老三的胳膊一下。


    何老三咬了咬牙,道:“爹,那我和二哥就對不住你了,我們去衙門。”


    何老二也道:“走,去衙門。”


    何老頭見兩個兒子真的要出門去衙門,衝上去攔住,吼道:“不許去!”


    何老三道:“那就重新分家!”


    外麵圍觀的人也喊道:“重新分家!”


    “鎮長最是公道,何家應由鎮長主持重新分家!”


    何老三見何老頭沒再反對,便繞過何老頭,向鎮長鞠躬,感激道:“勞煩鎮長見證我們家重新分家。”


    何老頭恨恨的瞪著何老二、何老三,罵道:“白眼狼!不孝!”


    何老二的媳婦已經從地上爬起來,對著何老頭叫道:“白叫你爹了!不慈!”


    呂蘭蘭見二嫂哭得眼睛紅腫、披頭散發,像個瘋婆子,上前給她平整衣服,讓她迴臥房梳頭。


    第二次分家,女人仍然沒資格參加。


    何老二的媳婦、呂蘭蘭在臥房裏等待,簡直度日如年。


    半個時辰後,在平鎮鎮長、幾位德高望重的鄰居見證下,何家第二次分家結束。


    房子、田地仍維持第一次分家的結果。


    分銀子有變化,總數仍是十兩銀子,但是何老大得五兩銀子,何老二、何老三各得二兩五錢銀子。


    最後一條,以後每年何老二、何老三孝順何老頭夫妻由一兩銀子降低為五十個銅錢。


    何老二的媳婦對這個結果,也不滿意。她想要八兩銀子,這樣可以直接蓋一棟茅草房,直接搬出去,再也不見何老頭、何老大夫妻!


    呂蘭蘭還算滿意。


    至少比第一次分家強多了,拿到手的銀子多了,以後每年給何老頭夫妻的錢也降了二十倍。


    可是何老大的媳婦不幹了,氣得站在廚房門口囂張的叫道:“家裏的柴都是我們老大砍的,老二、老三你們不許用柴!”


    何老二的媳婦立即從臥房裏躥出來,嘲諷道:“我們老二,還有三弟秋收後就出去彈棉花,掙的錢六成交出來。


    你們老大戀家、躲懶,不想出遠門,這幾年都沒出去彈棉花,就知道窩在炕上跟你生孩子,左一個右一個,生了七個,那麽多張嘴要吃飯,你們老大不掙錢交給家裏,是我們老二、還有三弟幫著養侄子、侄女。你還有臉不讓我們用柴?我呸!不要臉的東西!”


    何家短短兩個時辰分了兩次家,何老三簡直比站著彈幾床棉被還累,特別是心很累,剛躺在炕上,就聽到外麵又吵起來,嘀咕道:“怎麽分家了還吵?”


    何燕小聲問道:“娘,沒有柴怎麽煮飯啊?”


    何風道:“娘,我餓了,我想吃元宵,還有肉。”


    呂蘭蘭心情還是不錯的,柔聲道:“走,我們去你們大姨家。”又興衝衝的跟何老三道:“我們去我姐家過節,明天迴來再說。”


    呂喜兒的家在鄭家村,離中鎮不到五裏路。


    呂喜兒家裏當家。她男人鄭方聽她的。


    何老三想著與其在何家繼續鬧心生氣,不能在廚房用柴煮飯,還不如去大姨子家做客,順便請教大姨子兩口子分家後怎麽把日子過好,就聽呂蘭蘭的話,下炕拿了元宵、肉、還有三斤黑麵。


    何老三一家四口穿戴整齊離開何家,並不知曉後麵何老二的媳婦跟何老大的媳婦在廚房裏大打出手的事。


    黃昏,鄭家村。鄭方家的正房,溫暖如春。


    呂蘭蘭激動的抱著呂喜兒,有些喜極而泣,熱淚盈眶的道:“四姐,我們也終於能獨立過日子。”


    呂喜兒笑道:“恭喜你和妹夫。妹夫有手藝會彈棉花,掙錢多。你們分家單過,以後日子肯定蒸蒸日上。”


    鄭方見何老三有些悶悶不樂,問道:“分家不順利?”


    何老三點頭,因兩家關係很近,甚至比跟何老大家關係都近,直言道:“差點鬧到衙門。”


    十裏八鄉但凡家裏有些家財,分家不公平,就會有人鬧上衙門,由衙門來判。


    何家的情況是去世何老三的爺爺是彈棉花的好手,他的手藝傳給何老頭父子四人。


    何老二、何老三有天賦彈的好,年年秋收後去外麵彈棉花掙錢,何老頭、何老大彈的不好,不怎麽去外麵掙錢。


    何老頭的家財有他爹的遺產,還有何老二、何老三掙的,比呂老頭有錢的多,所以分家不公平,何老二、何老三就想去衙門鬧。


    鄭方安慰道:“沒去成就行。”


    何老三十分失落惆悵的道:“就算沒去衙門,我們父子情也沒了。”


    呂喜兒搖頭道:“你爹隻看銀子,不看父子情。你隻有把所有的錢給你爹,你爹才會說你是好兒子。”


    呂蘭蘭道:“大姐說對了。我公公就是這樣。”


    呂喜兒去廚房看到呂蘭蘭送來的禮物當中竟然有肉,特意跑迴正房,問道:“你們怎麽還買肉過來?”


    呂蘭蘭坦言道:“肉是英傑兩口子給我們的,哦,還有元宵,是有餡的,是六弟妹的娘親手滾的。李家對六弟妹很好,送了好多禮物。”


    呂喜兒在呂英傑定親事之前,有讓鄭方去平鎮打聽過,李家是十裏八鄉最疼女兒的,連李家老四的小名都叫“盼妹”!


    何燕仰著小腦袋道:“姨,我們昨晚在姥爺、姥姥家吃了元宵,還有鹹菜肉絲麵,是小舅舅、小舅娘做的,可好吃啦。”


    呂喜兒笑道:“那我們今晚也吃肉絲麵、元宵,我們還吃雞蛋!”


    呂蘭蘭肚子咕咕叫,跟呂喜兒也不客氣,催促道:“六弟妹的廚藝很好,比你和我都好。姐,你快去弄飯,我要餓死了,等吃飯時我給你講六弟妹的一件事。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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