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憲知道這一次,他是真的讓皇太後失望了。


    咽下嘴巴裏的苦澀,他衝皇太後道別,離開皇宮。


    此時的榮夜華還在跟著宮嬤嬤學規矩,並不知道蕭憲已經離開。


    他讓人去通知曲黎,可以去辦和離。


    曲黎淡淡睨著對麵的鄒濤:“他還說了什麽?”


    鄒濤整個人挺尷尬,“王妃,您還是去城郊別院吧!”


    “辦和離手續,為什麽要去城郊別院?”


    “王爺說,您不去,那這輩子都別想和離!”


    觸上曲黎那雙布滿陰霾的眼睛,鄒濤舌頭都有些打結。


    長樂挺擔心,“黎兒,我陪你!”


    鄒濤連忙阻止:“王爺說了,王妃自己過去!”


    “七表哥這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長樂氣鼓鼓的皺著眉頭。


    曲黎安撫的拍拍她的手背,站起來,“不管他究竟想要做什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可是……”


    長樂感覺蕭憲是真的傷了心。


    這人在傷心的情況下,究竟會做些什麽不理智的事情,誰都不能保證。


    “別擔心!”


    她善毒,且現在再也不用怕蕭憲點她的穴道,就算蕭憲真的對她動了什麽歪心思,她還有空間呢!


    “黎兒,那你一定要小心一點。”


    曲黎點點頭。


    她對鄒濤說道:“我先迴一趟文昭院,很快。”


    將虎蛋還有狗蛋弄進空間後,便跟著鄒濤去了郊外別院。


    這是蕭憲名下的私產,環境挺幽靜。


    鄒濤帶著她走進去,就看到蕭憲負手站在涼亭裏。


    看不到他的表情,隻是看著他的背影,曲黎覺得他此刻的臉上肯定烏雲密布。


    “王爺,王妃她來了。”


    鄒濤這段時間一直暗中跟著曲黎,對她也算是有了些主仆情分。


    想到兩人馬上就要和離,心裏也不怎麽好受,就連語氣都變得失落。


    “你先下去。”


    蕭憲一開口,那沙啞的聲音便讓曲黎不由皺緊了眉頭。


    “蕭憲,你約我到這裏,究竟想要做什麽?”


    曲黎挺煩躁。


    她早就知道,古往今來,離婚從來都不簡單。


    但蕭憲這樣拖泥帶水的,也確實讓她挺煩。


    蕭憲慢慢轉過來。


    他的臉上不複從前的俊朗,眉宇間多了一抹陰霾。


    “怕了?”


    曲黎冷笑:“你覺得我會怕?”


    說罷,她大步走進涼亭,無所畏懼的迎上他幽深泛著寒意的眼睛。


    “不怕最好!”他勾唇,撫掌。


    有丫環提著食盒魚貫而至。


    曲黎研判的盯著他,試圖從他的眼睛裏看出點什麽來。


    但他的眼睛太過深邃,她什麽都沒有看出來。


    想著有些離婚夫妻會在辦完手續後吃一頓散夥飯,蕭憲不過是將這個散夥飯提前罷了。


    無所謂!


    她笑的明媚,蕭憲能看出來和離這件事真的讓她很開心。


    心口悶悶的,唿吸也有些不暢。


    曲黎拿起酒壺,倒了一杯酒,推到他的麵前。


    “既然你想吃散夥飯,那就坐下來,好好吃一頓!散夥飯之後,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他眼眸深邃,一瞬不瞬的望著她,真的搞不懂她是怎麽做到如此雲淡風輕的說出這些話的。


    拿起酒杯,他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弧度:“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他根本就不知道沒有了她,他的人生歡喜在哪裏!


    “蕭憲,既然你已經同意了和離,就別反反複複的,挺沒意思,也會讓人看輕了你!”


    “本王自然不會言而無信!”


    曲黎淡笑著點點頭。


    “那自然是極好的。”


    她就怕蕭憲反複無常,好不容易能和離了,又不知道拖到猴年馬月。


    “本王不會言而無信,那麽你呢?”


    有些壓迫感的話傳入耳中,曲黎舒展開的眉心又慢慢擰起。


    “你是想要反悔?”


    蕭憲仰頭,將一杯酒灌下去。


    灼辣的酒液入喉,他微眯了下眼睛。


    “你當初說過,本王答應和離,你便幫本王登上那個位置!”


    她有一瞬的愣怔,好半天,才譏諷的笑了一聲。


    “對,我確實是說過。怎麽,這是你的條件?”


    蕭憲將酒杯用力放下。


    明明是清脆的聲音,卻還是讓曲黎聽出了驚濤拍擊礁石的感覺。


    兩人隔著一張桌子,四目相對,氣氛變得越發逼仄,有種摧枯拉朽的感覺。


    良久,曲黎冷笑著說:“我之前發現蕭辭他在慈寧宮安插了眼線。”


    蕭憲絲毫不意外,“這皇宮裏壓根就沒有秘密!”


    “可你未必能將你的人安插進二皇子府,還有四皇子府吧?”


    他以前根本就不在乎那個位置,但還是防備著其他幾個皇子。


    “而且,蕭肇現在雖然還被關在京兆府的大牢裏,可是,誰知道是不是個替身呢?”


    蕭憲握著酒杯的手指尖泛白。


    他沒想到,她能想到這麽多。


    “如果你答應和離的唯一條件就是讓我幫你坐上那個位置的話,我同意了!”


    她的直接,反倒讓蕭憲沒辦法再繼續借著這件事去刁難她。


    “好!”


    曲黎揚眉淺笑,舉起酒杯,“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蕭憲挺艱難的舉起酒杯跟她碰了下。


    他沒有再繼續刁難,讓曲黎挺滿意。


    “什麽時候去辦和離?”


    “你就這麽怕本王言而無信?”


    “隻是不喜歡拖泥帶水!”


    這飯菜挺精致,也沒有毒,曲黎也就悠然自得的吃著。


    “明天一早!”


    “蕭憲,你這樣有些沒意思了!”


    她的眼神已經變得冷沉下來。


    “有什麽沒意思的?”


    “我可不想夜華郡主覺得我死皮賴臉的霸著你!”


    蕭憲哂笑著,忽然欺身靠近。


    帶著酒氣的唿吸盡數噴在她的臉上,曲黎嫌棄的向後撤離。


    “本王與王妃明日就要和離,在這郊外別院待一晚,有什麽問題嗎?”


    “抱歉,我沒有時間,也沒有興趣陪你玩這些莫名其妙的遊戲!”


    她就要離開,蕭憲卻是抬起手。


    “刷——”


    無數弓箭手出現在院牆上。


    箭鏃折射著陽光,明晃晃的異常刺目。


    “蕭憲,你這樣就有些太低劣了!”


    “本王要跟王妃好好聊聊京中局勢!”


    他嘴角揚起的笑容滿是涼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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