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黎見了康帝後,便去了禦膳房。


    外麵傳來“太後駕到”的唱和聲時,康帝有些頭痛。


    他心裏其實也是挺惋惜失去曲黎這個兒媳婦的,隻不過,她性子太剛,說什麽都不願意委屈自己。


    一個一心想要和離的妻子,對蕭憲也不是什麽好事。


    榮威站起來,恭恭敬敬的就要衝皇太後行禮,皇太後板著一張臉,語氣涼涼的迴了一句:“哀家可不敢受了中山王這一禮!”


    氣氛有些尷尬。


    “母後,是朕讓曲黎入宮的!”


    “黎兒好歹也是辰王妃,皇上不心疼,哀家可是心疼的很呐!”


    這看似是做一頓飯,但在外人眼中看起來,那分明就是中山王這老狐狸給自己的曾孫女撐腰,給曲黎的一個下馬威!


    她在宮中生活了幾十年,什麽醃臢的東西沒有見過。


    中山王這一手,完全上不得台麵!


    “母後,曲黎也是同意的!”康帝開口。


    在外人麵前,皇太後向來不會駁了康帝的麵子,這一次她確實是覺得太過分了。


    “宮嬤嬤,你去禦膳房看看。”


    宮嬤嬤頷首,退了出去。


    榮威朗聲大笑:“看起來,曲黎那丫頭很得皇太後的喜歡!”


    皇太後正生氣,並沒有聽出中山王在提及曲黎時的喜歡。


    她冷著臉,陰陽怪氣的說:“那是哀家的孫媳婦,哀家自然是喜歡的!”


    康帝轉動拇指上的玉扳指,想要緩解氣氛,卻又無從下手,隻能靜靜的看著。


    “臣也喜歡曲黎那丫頭!”


    “嗬!”


    皇太後嘲弄的嗤笑。


    “皇太後不信?”榮威虎目圓瞪,“之前那丫頭確實是挺糟糕的!今日一見,確實挺讓人意外!臣覺得這丫頭優秀的渾身閃閃發光!”


    皇太後依舊還是一張冷臉。


    你說的再好聽,依舊無法掩蓋你隨意欺負哀家孫媳婦的事實。


    “之前臣去了她那醫館,她醫術挺高明,竟然能看出來臣早些年中過毒,且還有些餘毒留在膝蓋上,開了方子,臣還沒有來得及用藥!”


    皇太後與康帝齊齊看向他。


    “這丫頭性子很對臣的胃口,臣還真的挺想結交她這個忘年交的!”


    “中山王也是耄耋之人,說話行事可不能再如年輕那樣恣意妄為了!夜華郡主跟阿憲鬧出這樣的事情,哀家做主,讓夜華郡主以正妃之禮入辰王府,以後與黎兒一同好好照顧服侍阿憲!”


    皇太後瞧不上榮威,此時也不客氣的給他一個下馬威。


    榮威眯眸。


    康帝輕咳數聲。


    皇太後不以為然,“怎麽?大乾從來沒有一王兩正妃的!當然,若是中山王想要為夜華郡主討一個正妃之位,中山王可以先迎娶兩位中山王正妃!”


    這話簡直是將榮威的顏麵狠狠砸在地上,再用力摩擦。


    空氣好似被抽走,榮威周身湧動著逼仄冰冷的寒氣。


    “太後,臣對內子情深義重,這一生唯她一個王妃!她離世後,臣守著她,從不曾與任何鶯鶯燕燕鬧出什麽談資,皇太後確實是維護辰王妃,卻也不應該如此貶損中山王府的臉麵!”


    榮威並不打算給皇太後麵子,站起來,衝康帝拱手,就準備告退。


    “中山王這是做什麽?哀家不過是就事論事,根本不存在詆毀中山王妃的意思!”


    “皇太後,鬧出這件事的是辰王,不管怎麽說,夜華也是姑娘家,自幼便得臣親自教導,她絕對做不出勾引辰王這種讓人不齒的事情!而且,這麽多年,不管夜華如何懇求,臣生怕給皇上添亂,哪怕知道夜華對辰王情深義重,臣也從來沒有跟皇上開這個口!”


    “皇上,膳食已經準備好了!”福公公在外麵通稟。


    “傳膳!”


    這頓飯安排在禦書房旁邊的偏殿,很簡單的菜肴,但味道奇香,勾的人食指大動。


    康帝嚐了一口,“果然很可口,難怪菜館的生意那般好!”


    榮威平時粗獷,此刻卻細嚼慢咽的品著味道。


    “果然是人間美味!”


    康帝臉上多了些笑意,他斜睨皇太後。


    “母後覺得如何?”


    “黎兒的廚藝自然是極佳的,中山王,夜華郡主可沒有這麽好的廚藝吧?”


    榮威又如何不知道皇太後這分明就是在給他添堵,想要他難堪?


    他笑著道:“夜華這些年喜歡打打殺殺,若是比武,自然是個中翹楚!至於其他的,確實是比不上京城這些柔弱女子!”


    皇太後輕哼:“以後若是進了辰王府,可不興打打殺殺了!”


    榮威臉上的笑容多少有些僵硬。


    康帝手成拳,抵在唇上,輕咳兩聲:“福公公,宣曲黎!”


    倘若皇太後能勸說曲黎不要與蕭憲和離,倒也是件不錯的事情。


    “曲黎拜見皇上,皇太後,中山王!”


    曲黎緩步走進來,神色淡如青蓮,脊背挺直,不卑不亢。


    “曲黎,你來給中山王說說這些菜肴!”康帝道。


    “是。”曲黎指著山藥燉排骨,侃侃而談。


    皇太後怎麽看怎麽喜歡,她覺得這樣的曲黎才配得上“辰王妃”這個身份。


    “黎兒,到哀家這裏來!”


    曲黎心裏歎氣。


    她勢必是要跟蕭憲和離的,隻能辜負皇太後的喜歡了!


    “皇太後,曲黎就站在這裏!”


    皇太後皺眉,眼神沉了沉。


    康帝亦是在心裏惋惜。


    唯有榮威,他看著曲黎的目光多了幾分欣賞。


    一頓飯,除了榮威,無一人開心。


    飲了茶水後,榮威畢恭畢敬的跪下:“皇上,夜華雖然從小就被臣帶在身邊,幾乎是在軍營之中長大的,可到底是個黃花大閨女,臣想求皇上為夜華賜婚!”


    皇太後就要開口,康帝遞給她一個眼神。


    “中山王,此事與夜華郡主不能說完全無關!就是朕降罪,不給你這個說法,你也怪不得朕。”


    榮威抬頭,“是臣教導無方!日後一定嚴加管教!”


    “母後身邊的老嬤嬤都是有經驗的人,讓她們教導吧!這裏畢竟是京城,不是藩夷,免得以後因為不懂規矩鬧出什麽笑話來!”


    “臣叩謝皇上!”


    皇太後讚同:“就讓宮嬤嬤去教導吧!隻是個側妃,以後也不會有什麽機會參加宮宴,應該也鬧不出什麽笑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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