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河一案重審的那天,小李子旁聽。


    三司都在,當莫文清當場宣布李金河無罪時,小李子淚流滿麵的跪在地上,先是叩謝了皇恩,繼而調轉方向,鄭重其事的跪拜曲黎。


    倘若沒有曲黎,他這輩子或許都無法為自己的父親洗刷冤屈。


    在場不少百姓也都心頭發熱,紛紛跪了下來。


    曲黎依次扶起身邊的人,讓大家不要如此。


    “王妃宅心仁厚,就是菩薩轉世,若沒有王妃,我那小孫子就沒命了!”


    “我夫君也是王妃救的!”


    ……


    莫文清為官多年,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麵,心裏不免發燙。


    他去宮中複命,跟康帝說著這些時,康帝神色莫名。


    “莫愛卿,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


    “大皇子……”


    “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康帝眸色晦暗。


    這畢竟是他的長子,上一次皇家圍獵,他已經網開一麵,不想,竟然這般惡劣,連賑災銀子都敢貪墨!


    曲黎給小李子半月假期,讓他迴去祭拜一下李金河,小李子卻掛念著悅己。


    “王妃,奴才還是等悅己開業再迴去祭拜吧!”


    他其實想說,都已經背負了這麽多年的罵名,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曲黎猶豫再三,點頭同意。


    日子又歸於平靜。


    但宮中卻並不平靜。


    皇後因為李金河一案被遷怒,將鳳印交出來,暫由皇太後管理後宮。


    賢妃拍了一下小幾,臉色陰沉如同外麵的陰雨天氣。


    “本宮還以為鬥敗了皇後,這鳳印該交到本宮手裏,不想,皇上竟是將鳳印給了皇太後。”


    越想越生氣,連姣好的五官都變得猙獰扭曲。


    蕭辭笑著給她倒了一杯茶水,“母妃莫要生氣!”


    到底是自己的親兒子,賢妃臉色稍緩,“本宮隻是心裏難受!”


    “一口吃不成個胖子,而且,現在正值多事之秋,母妃也不適合摻和太多。”


    “哦?”賢妃挺詫異的挑著眉尾。


    “這些年,父皇心中一直揣著個人,母妃該是清楚的。”


    賢妃當然清楚。


    她曾經還想著模仿容妃,可她模仿的再像,也不是容妃。


    或許皇上短時間裏會覺得像,會憐惜著她,可時間久了,便會覺得東施效顰。


    從那之後,皇上便鮮少來她這裏。


    “愛屋及烏,父皇自然也更加心疼蕭憲。”


    這話紮了賢妃的心,她剛剛舒展開的眉心又再度擰緊。


    “當初蕭憲墜崖,父皇心裏不是沒有過懷疑,一來皇後行事穩妥,抹掉了所有的蛛絲馬跡,父皇根本就查不到她的頭上!二來,父皇總要顧忌著皇後母族。”


    賢妃微微點了點頭。


    “父皇明知道皇後對蕭憲動了殺心,卻還是讓皇後繼續養育蕭憲,母妃就沒有想過這其中的緣由嗎?”


    有些事情,無人提點的時候根本不會想的這麽透徹。


    賢妃瞳孔地震,訥訥的看著笑的雲淡風輕的蕭辭。


    “皇上是準備將皇位……”


    有些話不需要說透,彼此心知肚明。


    蕭辭每每想到這些的時候,心裏也不是不嫉妒。


    同樣都是父皇的親兒子,不管他們這些人如何努力,如何做,在他的眼中就隻有蕭憲一人。


    哪怕當初他有違禮法,以正妃之禮迎娶白鳳瑤,禦史台諫言不斷,也被壓了下去。


    “不管蕭肇如何荒唐,父皇並不會廢後!”


    賢妃抿緊嘴唇,一雙美眸之中,全都是翻騰著的怒意跟嫉妒。


    “母妃,帝王的愛根本就奢求不來!兒臣一定會讓母妃成為大乾最尊貴的女人!母妃可相信兒臣?”


    賢妃隻覺得眼眶泛酸。


    她伸手握住蕭辭的手,嘴唇囁嚅著。


    蕭辭衝她淺笑:“這個時候,母妃就安安心心的待著!若皇祖母她讓母妃做什麽,母妃盡力而為就是了!”


    被蕭辭寬慰了這麽一番,賢妃心頭的鬱氣徹底的煙消雲散。


    “母妃定不會拖你的後腿!”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皇後絕對不會看著蕭肇就這麽被廢的!”


    當初容妃的死處處可疑,但皇後母族勢力強盛,康帝也並沒有追究。


    這麽多年,皇後母族勢力逐漸被分化瓦解,但為了蕭憲,康帝仍舊不會廢後。


    可他相信,皇後絕對不會坐以待斃,讓自己憎恨的女人生下的兒子做未來的大乾皇上!


    唯一可惜的是曲黎不肯跟他合作,否則的話,蕭憲後院起火,他根本就無暇顧及他接下來會做什麽。


    他端著茶杯,若有所思的淺啜。


    賢妃心裏也是亂糟糟的,有些擔心康帝會盛怒之下立下儲君的聖旨。


    ……


    這日曲黎剛剛迴清荷園,便收到了蕭憲的書信。


    京中之事他到底還是擔心的,畢竟,曲黎太得民心。


    自古帝王多猜疑,百姓們對曲黎的感恩戴德究竟是否會讓康帝忌憚,誰也說不好。


    曲黎沉吟片刻,還是決定給蕭憲迴信一封。


    暗衛快馬加鞭,在當晚夜深時分將信送到蕭憲的手上。


    燭火不停跳動著,蕭憲卻是遲遲不敢拆開那封信。


    廣平在一旁看得著急。


    “王爺,您難道不著急看看王妃信中寫了什麽嗎?”


    蕭憲緩緩抬眸,眼底還有來不收斂的黯然。


    廣平心裏暗暗歎息一聲:到底是造化弄人!


    如果當年沒有認錯救命恩人,或許王爺與王妃會有不同的結局!


    “王爺,您說當年暗中指使白鳳瑤的人,會不會跟五皇子有關?”


    “不會,那時候鳳奕還沒有來到大乾!而且,他若真的這麽有本事,也不會送來大乾做質子!”


    “派出去查白鳳瑤的暗衛至今沒有查到任何有用的東西。”


    “或許是其他國,或許是哪個王叔,再說,你先下去!”


    廣平躬身退下。


    蕭憲伸手摩挲著信,眼神很是複雜。


    最終,他還是拆開了火漆封著的信封。


    娟秀的小字躍入眼簾,蕭憲的心狠很一顫,就連唿吸也變得紊亂。


    曲黎跟他說了李金河一案的詳細經過,以及蕭肇的懲罰。


    康帝勒令抓捕,嚴查,說不得蕭肇會被終生幽禁,也可能貶為庶民。


    而後她又說了一下皇後被禁足,鳳印交給太後……


    通篇說了很多很多,卻沒有提及他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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