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仆紅著臉躲開了魔爪,高龍喉嚨裏不清不楚地“嗯”了一聲。


    巫義試探著問:


    “那我過、過來接您?”


    高龍的短眉向中間擰緊。


    他的眼珠滑向天花板,左右輪了輪,說:


    “把那小妞帶上車,一起送過來。”


    “啊?”


    “怎麽?”


    “人我都讓她洗、洗幹淨了,下藥迷……翻了,正睡在酒店裏呢。”


    “人都翻了,那不更好送嘛。”


    “那……您今晚在哪兒洞、洞房呢?”


    “到時再說。”


    “晚了酒……店不好訂。”


    “囉嗦什麽!”高龍叫了一聲,衝手機吼:


    “訂不到酒店,老子直接去火燒坡打野戰行不行?現場見紅。巫義,我說你小子是不是有貓膩?”


    “按……您的意思辦。”


    高龍掐滅電話,心滿意足地刷起速手來。


    巫義放下電話,朝旁邊地上“呸”了一口。


    女孩雙唇離開可樂吸管,在管頭留下鮮紅的印跡。


    “之前可沒說野戰啊。外麵蚊子那麽多,得加錢。”


    “吃你的吧。”巫義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再……bb,訂金讓你吐、吐出來。”


    “哼。”


    女孩皺皺鼻子,繼續吸可樂。


    巫義轉臉看向窗外,嘴角勾起一抹陰笑。


    ……


    庫裏北逆行來到城郊別墅門口,緩緩停下。


    四車道的公路,已經停滿了上百輛汽車,整整齊齊,仿佛接受檢閱的列隊。


    車輛以黑色為主,車與車之間站滿了身穿黑西裝的黑龍幫眾。


    看到最前方牛高馬大的身影,正是刀疤臉,駕駛座裏的巫義頭皮繃緊了。


    刀疤臉的大腦袋上還纏著繃帶,眼睛還沒傷愈,眼球布滿血絲,人卻沒有一點受傷者的萎靡之態。


    他抱臂在胸,昂著頭,冷冷的目光順著鼻梁滑下來,看著西裝革履的巫義走下車來。


    “恭喜龍哥!賀喜龍哥!”


    在黑龍幫眾的山唿聲中,高龍腋下夾著黑色手包,步出別墅大門,來到庫裏北旁邊。


    巫義身穿袁重送他的阿尼瑪西裝,油頭梳得一絲不苟,叫聲“老大”, 屁顛屁顛跑到後麵為高龍打開車門。


    高龍沒急著上車,掃了一眼車內,後排右座隻見一雙瓷白細嫩的雙腿。


    他鼠目一亮,朝天鼻吸了吸,一股少女清香飄入鼻端。


    “艸!”


    高龍轉頭看向巫義,笑罵道:


    “老子的洞房花燭夜,你小子穿得比老子還漂亮。”


    “老大是新……郎,我是伴、伴郎,不能跌……了您的份兒嘛!”


    巫義拍著馬屁,僅剩的左手伸出,掌心朝下,置於車門頂處。


    “嘿嘿嘿……”


    高龍滿足地笑著,迴頭大手一揮:


    “上車!”


    極道馬仔們齊齊鑽入各自車輛。


    高龍微微躬身,溜進了庫裏北後排。


    他坐車,隻坐駕駛座後麵那個位置。


    這個習慣,他是跟大哥高強學的。


    而高強,是跟雙喜市當局的官員學的。


    據說發生車禍時,駕駛座後麵那個位置最安全。


    砰。


    巫義關上了車門。


    借著透入車內的路燈光線,高龍迫不及待地端詳他的“新娘”。


    砰。


    又是一聲大響,全車為之一震。


    高龍一個激靈,抬眼一看,油頭西裝的青年坐進了駕駛座。


    “艸,你他媽輕點兒,別嚇醒了我的妞。”


    嘴上這麽說,他心知少女是嚇不醒的。


    雙喜市麵上的各種迷藥,高龍都用過。


    被迷翻的人永不會被聲音嚇醒,隻會被身體的痛覺痛醒。


    油頭青年沒有作聲。


    少女蜷縮在後座彼端,一動不動,已成了一隻待宰的羔羊。


    她額頭抵著車窗,挑染的彩色長發披散著,遮住俏麵,隻露出一隻晶瑩剔透的耳朵。


    高龍的目光從下到上,一寸一寸地撫摸著她。


    少女穿著船形小皮鞋,白色薄棉襪,隔著粉膩脂香的腿彎,是刻意改短過的校服格子裙。


    上身穿著皇室女中的短袖t恤,露出白生生的藕臂。


    “咕嚕。”


    高龍喉結一動,咽了口水。


    他朝駕駛座的油頭青年看去,覺得當著小弟的麵不能顯得太色急,失了老大的風度。


    高龍向右挪挪屁股,鹹豬手一邊朝少女大腿染指,一邊威嚴地下令:


    “往北開。”


    雙喜市北郊,正是火燒坡項目的所在地。


    油頭青年得令立刻切換檔位,一腳將油門踩到底。


    轟!


    庫裏北怒吼一聲,排氣筒噴出火焰,如餓虎搶食般衝了出去。


    車子兩秒加速過百碼,高龍被強大的後座力推得貼在椅背上。


    “巫義!”高龍叫了一聲:


    “你他媽有病啊?


    油頭青年依然沒有作聲,隻是陰惻惻地笑。


    那笑聲似乎帶著迴聲,從巨大空曠的地獄中響起,像沉重堅硬的頑石,在地底滾來滾去。


    別墅門口的地痞流氓們,一見領頭車絕塵而去,一時間都有些呆愣。


    他們想象中的畫麵,是老大的庫裏北緩緩啟動,疤哥等人的奔馳寶馬緊跟而上,護衛左右。


    他們則浩浩蕩蕩跟在後麵,在雙喜市的主幹道上遊逛一輪,耍耍威風,再護送老大去他的洞房辦好事。


    誰也沒想到,老大的車嗖的一下就跑沒影了,跟賽車似的。


    前方黑色大g裏,刀疤臉率先發現了不對勁。


    “地上那玩意兒是什麽?”


    他鋼筋一樣的粗長手指,隔著擋風玻璃,指著庫裏北剛才停車的地方。


    司機伸長脖子,定睛一看。


    “像是個……人?”


    一條人形的黑影,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人!”


    這個字剛從刀疤臉齒縫間迸出來,地上的人影就跳了起來。


    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向右側綠化帶跑去。


    刀疤臉大叫:


    “巫義!”


    叫聲不及落地,巫義已如一匹敏捷的猹,一頭紮進綠化帶,穿過灌木,橫穿對向車道。


    彼側路邊,停著他的灰色轎車。


    刀疤臉大吼:


    “追!”


    司機茫然:


    “追誰?”


    “當然是追老大,”刀疤臉怪眼一翻:


    “龍哥被人劫持了!”


    大g轟的一聲,衝了出去。


    兩旁車道、後麵的汽車也衝了出去,一排緊咬著一排,仿佛大型賽車的發車現場。


    保持一百四十碼高速行駛的庫裏北裏,星空頂亮了起來,車內充滿了幽藍的光輝。


    高龍已適應了高速行駛,笑罵:


    “巫義,你這龜兒子還挺懂得浪漫嘛!”


    他決定不再矜持。


    春宵一刻值千金呐。


    屁股再向右挪挪,把少女柔軟的身子擠在車門上。


    左手用力,一把抓住女孩的大腿。


    女孩依然一動不動。


    膚如凝脂,滑不留手,高龍心下一蕩。


    隻是,冰冰涼涼,沒什麽溫度。


    高龍心中微驚:


    別他媽藥下多了,迷死了啊!


    這種事他以前就遇到過。


    左手向上滑移時,高龍的右手也沒閑著,一把撩開女孩的彩色長發。


    他喘著粗氣,咬著牙齒笑著說:


    “寶貝兒,讓爸爸來疼疼你。”


    彩發後麵,赫然露出一張中年男性的臉孔。


    左一半是人臉,右一半連皮膚都沒有完整的一塊,凹凹凸凸,一塊紅,一塊黑,滿是燒傷疤痕。


    爛肉猙獰,一雙眼睛卻是炯炯有神,宛然如生。


    高龍觸電般向後跳出去,聽到自己的尖叫裏帶了哭腔:


    “袁、袁、袁國良!”


    這張臉,曾經無數次出現在高龍的噩夢中。


    “嗬嗬嗬嗬……”


    地獄惡鬼般的笑聲從駕駛座傳來。


    啪!


    啪!


    高龍抬手,狠狠抽了兩耳光。


    他抽的不是油頭青年,而是自己。


    他覺得,自己肯定是在做夢!


    臉上凝實而有重量的痛覺,卻讓他越來越清醒。


    麵前頂著一頭彩色亂發、身穿女中校服的“袁國良”依然直勾勾地望著他。


    高龍半站起身,手扶車頂,抬起右腿。


    通!


    皮鞋跟狠狠踹在“袁國良”的臉上。


    那人臉皮凹陷,眼珠掉落,從地板上高高蹦起。


    高龍跳到座椅上,五官扭曲,嘶聲大叫。


    “艸!艸!艸!”


    “哈哈哈哈……”


    油頭青年肩膀抖動,開懷大笑,嗓音仿佛悶雷,在烏雲中滾動。


    m!”


    高龍顫聲大罵,撲上前去抓住對方的頭發,用力一扯。


    這一扯,一整個油頭發套就到了高龍手上。


    抬眼看,駕駛座上的司機,露出一個潔白光滑的腦袋,宛如一隻放大了的雞蛋。


    “你、你是什麽東西?”


    “袁國良,是我老爸。”


    袁重一字字說,卻不是他本人的嗓音。


    經過變聲器處理後,他說話時仿佛沉睡地底萬年的魔神醒來,重歸人間。


    高龍愣了好幾秒鍾,喊出了對方的名字:


    “袁重?你沒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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