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秀說:


    “你說。”


    “那年你上初二,你哥剛考上喜大,你奶奶當時還開著裁縫店。周末的下午,你一個人在家。”袁重迴憶說:


    “我打完球迴來,路過你家門口,你突然衝出來抱住我,哇哇大哭。


    “我說秀秀你哭什麽啊,誰欺負你了?告訴重哥,我去打爆他的狗頭。你說,”


    袁重撇著嘴學她哭,邊學邊笑:


    “重哥,我要死啦!我嚇壞了,問你怎麽就要死了?原來你來大姨媽。我說,這是正常的生理現象……”


    鍾秀吃吃笑起來,夕陽把她的臉映得通紅。


    “好啦,你別說了,我相信你了。”


    袁重繼續學她:


    “你哭得更厲害了,說,重哥,我這不是大姨媽……”


    “唉呀別說了。”


    鍾秀滿臉羞態,上前來捂袁重的嘴。


    袁重怕弄疼她,沒敢抓她手,隻是架著,轉身躲避,邊躲邊笑:


    “你說,電視上衛生巾廣告的大姨媽都是藍色的,我這個是紅色的——”


    袁重說到這裏戛然而止,因為鍾秀已經從後麵把他緊緊抱住。


    “討厭。”


    她滾燙的臉貼在他背上,口中輕輕說。


    袁重僵著身體,心砰砰直跳。


    鍾秀已經不是記憶裏那個小不點兒了。


    鍾秀的語聲幽幽,如燕子呢喃:


    “重哥,我抱著你哭那天下午,我跟你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袁重輕輕掰開她交合在自己腹部的小手,說:


    “太久了,不記得了。”


    他怎麽會忘?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被女生表白。


    “重哥,我不要死!我死了就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喜歡你!我要快快長大,長大後和你結婚!”


    十三歲的鍾秀如是說。


    純潔如水。


    熱情似火。


    鍾秀吸了一口氣。


    “好吧。”


    袁重低頭看著女孩的腳,不敢看她的眼睛。


    他怕把持不住自己。


    無論顏值身材,還是心腸性格,鍾秀都能甩白晶晶幾條街。


    可袁重,在害得鍾科遭遇那場慘劇以後,怎麽忍心把他愛的、愛他的妹妹從他身邊奪走?


    這個結,這輩子是解不開了。


    “那個人是誰?”


    鍾秀理了理脖頸上的絲巾,恢複了審問的態度。


    袁重心虛:


    “誰呀?”


    “現在在你家那個人,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那人,是誰?”


    “我家?我家就我在啊,我奶奶不是在外麵保潔嗎……”


    袁重想用微笑帶過,但是不成功,鍾秀柳眉倒豎,直接拆穿:


    “別在我麵前撒謊。”


    “我沒撒……”


    “重哥,雖然我比你小,但你是我看著長大的。”


    袁重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沒大沒小的。”


    鍾秀表情嚴肅:


    “在你心裏,我永遠是個小丫頭,跟屁蟲。你從來沒認真看過我,可我一直、一直都在看著你。


    “我看你打球,看你打架,看你屁顛屁顛地跑去追別的女生,碰一鼻子灰後迴來喝悶酒。


    “我太了解你了,你的每個表情我都知道什麽意思。你隻要像剛才那麽笑,就一定是在撒謊。”


    麵對這樣的火眼金睛,袁重隻能低頭伏法。


    鍾秀趁勝追擊:


    “你剛才說不記得時,也是這麽笑的。不過,那些話我不準備收迴。”


    女孩眼波流轉,撩人心弦。


    “咳咳。”袁重幹咳了兩聲,說:


    “我家那個人名叫甄爽。”


    “……”


    鍾秀呆住的時候,兩顆眸子會微微往中間跑,像極了二次元少女。


    “世上怎麽會有兩個人長得這麽像?”


    “可能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吧!”


    袁重苦笑。


    接下來,他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和盤托出。


    既然在鍾秀麵前撒不了謊,不如說破無毒。


    如果在這世上有人可以讓袁重不設防的話,除了奶奶,就是鍾家兄妹了。


    對他們沒什麽可隱瞞的。


    從雙喜機場開始,一直講到今天。


    當然,不能在這丫頭麵前提自己和別的女人去五龍嶼,隻說是一個人去那邊找找機會。


    在甄家生活的細節也能省則省,比如和甄娜的齟齬,沒必要讓她知道。


    在心底裏,袁重還是願意把鍾秀當作一個未經世事的小女孩,不想讓她見識人與人之間的勾心鬥角。


    鍾秀聽完袁重的講述,小嘴張得老大。


    “看到扁桃體了。”


    袁重托住她下巴,幫她合上嘴巴。


    鍾秀輕輕打開他手,眉心若蹙:


    “那個甄爽迴來那晚,我問他去哪兒了,他怎麽也說他去過五龍嶼啊?”


    袁重想了想,說:


    “他隨身帶了什麽東西沒有?”


    “就背著你那個黑色包,手機也是你的。”鍾秀迴憶說:


    “隻不過他比你瘦很多,臉色蒼白,呆頭呆腦的,看所有人的眼神都很陌生。他剛來時連你家在幾樓都不知道。


    “其實我早就有點懷疑了,隻是……我哪想得到,世上還有另一個你啊。我還以為你受了什麽刺激呢。”


    袁重默默點頭。


    他明白了。


    “車禍發生後,甄爽失了憶。可能是他命大吧,他沒死。


    “我被石頭砸暈了,醒來就在醫院了。我的包、手機,都在馬鞍石大橋的崖頂上,被找迴來的甄爽撿到。


    “他通過身份證找到下河街來的,覺得他是我。”


    經袁重這麽一理,鍾秀也明白了。


    “那甄爽什麽時候恢複記憶?”


    袁重挑挑眉:


    “你學醫的,你問我?”


    “涉及到腦神經方麵的,很複雜。撞擊引起的失憶,記憶恢複時間短的幾個星期,長的十年八年也有,一輩子恢複不了的都有。”


    女孩秀眉擠在一處,快打成結了。


    “你那的缺口要是隻有三四萬塊錢,我和哥還能湊一湊。七萬啊……我問下依依。”


    說著從牛仔褲後兜裏掏出手機。


    袁重按下她手:


    “你們幫我還了債,我是不用坐牢了,可我也沒工作了啊。我沒工作了,怎麽掙錢還你們?”


    “我們不要你還。”


    “那我也得有工作啊,總不能像甄爽一樣天天蹲在家裏吧?”


    “也是哦……”鍾秀望著他眼睛,認真地問:


    “你不會在甄家呆一輩子吧?”


    “嗬,可能嗎?甄爽還活著呢,說不定哪天恢複記憶了,就跑迴甄家把我趕出來了。”


    袁重說:


    “我隻需要兩個月,就能補上甄爽賬戶的缺口。”


    “要是甄爽兩個月後還沒恢複記憶呢?”


    “那我想在征榮幹滿一年。目前老甄讓我一周一輪崗,挺有挑戰的,能學東西。”袁重說:


    “有了征榮的工作經曆,以後換其他工作也比較方便。”


    “一年啊……那你這一年都不迴家了?”


    “嗯,我奶奶麻煩你照顧一下。”袁重說:


    “主要是吃藥的時間,她老是忘,需要別人提醒。那種德國藥,也是早上……”


    “早晚都是8點,早上兩粒,晚上三粒。”鍾秀截口說:


    “這種藥都是我去打聽到的。這裏除了你奶,你就沒別的牽掛了嗎?”


    看著女孩不無幽怨的眼神,袁重笑笑掏出手機,輸入一串數字,點擊撥打。


    鍾秀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


    “有事找我,打這個電話。”


    女孩雙眼放光:


    “你記得住我的電話號碼?”


    “嘿嘿,還有你哥的,我奶奶的,我都記得。我對數字比較敏感嘛。”


    鍾秀默默白了他一眼。


    “對了,甄爽平時沒對你怎麽樣吧?”


    袁重認真地看向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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