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7個人。


    其中有五個人,死於炮火,箭矢,兵刃,隻有兩個人死於那頭百年難遇的邪魔。


    多麽可笑的數字。


    邪魔首領終於死了,愛國者親手捏碎了牠的核心,那是一個外表凹凸不平的多麵體。


    伊凡的助攻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如果沒有他,擁有分裂能力的邪魔首領絕無可能被如此輕鬆地幹掉。


    他吟唱的那首曲調是萊塔尼亞的禁術,哪怕是他,也需要持續半分多鍾的吟唱才能使用。


    隨著曲調於高昂中結束,愛國者與邪魔周圍升起了一座純白色的角鬥場,將他們籠罩在裏麵。


    很殘忍的術式,除非被關在裏麵的生物能夠在短時間內破開角鬥場,否則一旦嗜殺之心被勾動,場內就隻會留下一個。


    將所有人都殺掉的那個


    已經受到重創的邪魔首領不可能擁有在愛國者麵前打破角鬥場的能力,他隻能選擇攻擊,哪怕是自己死去,也要重創麵前的溫迪戈。


    邪魔的臨死反撲也不愧“首領”之名,愛國者全身上下近百道傷痕皆是他一人所為。


    要知道,哪怕是在之前麵對軍隊的戰鬥中,愛國者都毫發無損,這幅身軀讓他能無視絕大多數炮火的轟鳴。


    還好有自己在這裏。


    杜宇很輕鬆便治好了他,他甚至治好了幾乎所有人——除了他最想治好的那個。


    對於遊擊隊來說,這場危機已經過去了,但某人的危機卻因此愈發加深。


    他剛才看的很清楚,霜星進入了“冬痕”狀態,哪怕她貧瘠的身軀隻支撐了不到10秒。


    她根本沒法承受這樣的力量!也不該在這個時候覺醒!


    僅僅隻是凝聚出了一根冰淩,她體內的源石活性就飛升到了重度感染者的水平,杜宇甚至眼睜睜的看到一粒原石結晶從她肋骨處著生!


    沒辦法,他隻能用飄在霜星腳踝旁的燈台不斷維持著驅散,這才勉強將她從懸崖邊拉了迴來。


    但這樣也隻是治標不治本,霜星的異常體溫早晚有一天都會奪去她的生命,隻不過是早晚罷了。


    遊擊隊沒有能治好她的辦法,塔露拉也沒有,自己指望不上他們。


    不行,必須得早點找到羅德島才是,至於萊茵生命……那群科研瘋子根本信不過。


    杜宇甚至能想象到,萊茵生命得知霜星的存在後,建立“霜星行動”項目的場景。


    還好,這是不可能的。


    隻要自己活著一天,他就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稍作修整,遊擊隊收繳了對方殘餘的裝備,以戰養戰並不能支撐所有,但確實為他們艱難的生活補上了一筆。


    就在眾人休憩完畢,正欲重新踏上返程之時,遊擊隊似乎再次迎來了不速之客……


    一片雪花從空中飄落,摔到霜星的兔耳朵上,顯得格外突兀——那片雪花,是黑色的。


    杜宇的瞳孔頓時緊縮,這是極度緊張的表現,他心裏無比清楚,能夠帶來這種異象的人究竟是誰。


    “阿宇,又有什麽東西來了。”


    杜宇順著他的視線看去——覆蓋全身的盔甲,賴以生存的唿吸機,浮現在身邊的邪異黑霧……來者與他想象的一模一樣。


    皇帝的利刃!


    內衛!


    以他們現在的狀態,如果來的內衛超過5個,或者是超過三名追獵者,他們可能會有全軍覆沒的風險。


    愛國者不再像從前那麽強大了,衰老和感染不斷抽取他的力量,而對於內衛來說,1+1>2。


    但還好,內衛隻有一個。


    “你來此地,所謂何事。”


    愛國者提起那麵比人還高的巨盾,做好戰鬥準備,以便隨時應對內衛的發難。


    他曾不止一次與他們共同戰鬥,那時,先皇的光輝籠罩著整個烏薩斯,他們不分種族,並肩作戰,他們戰無不勝,攻堅掠地。


    但現在,他隻想保護他的士兵,這些願意信任他的士兵。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對方沒有絲毫戰鬥的意思,那名內衛甚至攤開空空如也的雙手,示意著自己的誠意。


    內衛不該有如此人性的舉動,他們應該已經被徹底洗腦,成為了隻效忠於皇帝的武器。


    “不,不,博卓卡斯替將軍,愛國者閣下,我無意與你為敵。”


    “軍旅中的傳奇,在我年少時,院長曾為我講述您的故事,即使那群愚民將您的名字忘記,但我會永遠記得。”


    內衛的語氣很奇怪,盡管這是新人,但還是有些活躍的過分,像是有些……激動?


    他被頭盔包裹著的的頭顱不斷轉動,似乎是在找尋著什麽。


    “我記憶中的,內衛,不會這般囉嗦。”


    愛國者將手中的盾牌砸在地上,即使沒有刻意用力,盾牌依舊將地麵砸地嗡嗡作響。


    那名內衛從腰間的匣子裏取出了兩封郵件,那個匣子被他用黃銅環別在腰帶,郵件由厚實的羊皮紙包裝,印著火紅的烤漆印章。


    “將軍,這是……您收好,我必須要去執行命令了,我現在隻是一把武器,武器不被允許有別的思想。”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今晚隔了20米遠,杜宇還是感覺那名內衛似乎朝自己這邊看了一眼。


    “明燈,有主人了,真好。”


    內衛自言自語喃喃道,四肢突然僵硬地收緊,眼中紅芒大盛,一言不發便離開了這裏,繼續朝著北境走去。


    愛國者目送他遠去,直到漆黑的身影被風雪吞沒,他才轉過身來,下達了收隊的命令。


    信件,是阿撒茲勒的款式。


    “大尉。”


    一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叫住愛國者,他的臉上前所未有的陰翳,沉重得仿佛要滴出水來。


    “那是……阿白。”


    “戰士,你說過,這個名字。”


    愛國者就這麽站著與醫生交談,他不需要去幹這些粗活,這位醫生也不需要。


    “是的,大尉,他怎麽會!他怎麽會變成毀臉巫怪!”


    “他是不是……和邪魔的血肉融合了?”


    醫生捏緊了拳頭,他實在不敢想象,為什麽自己的同胞會背叛醫院,背叛將軍,變成皇帝手裏的刀刃。


    這把刀隻會刺向他最親近的人!


    他會成為屠殺感染者的劊子手!


    “戰士,你可知,一個人,要經曆多少步驟,才能變成內衛。”


    醫生抬起頭,摘下眼鏡,抹幹淨自己的淚水,不解地看向愛國者——他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內衛,萬中無一,千載難逢,整個烏薩斯,不過百餘人。”


    “邪魔血肉,汙染神誌,折磨,苦痛,這是力量的代價。”


    “他剛才,在找你,他能保持,如此的意識,實屬罕見。”


    醫生低下了頭,沉默不語,似乎是為自己的懷疑而愧疚,直到一個大手蓋在他頭頂。


    “不要失去,信任,人心,向背無常,沒人,能夠猜透。”


    “是,大尉!我先去幫忙收拾了!”


    醫生一溜煙逃得無影無蹤,哪怕他如今已經將近30歲的年齡,在愛國者麵前仍然如同小孩子一般,沒什麽兩樣。


    愛國者將手垂了下去,比起放在胸口的信件,他更關心他的女兒——愛國者也注意到了霜星的異變。


    此時,杜宇還在因為霜星的身體而著急,有一件他無法接受的事情正在發生:


    霜星的生命力正在不斷流失!


    他一開始以為隻是源石感染的後遺症,或者是釋放術式的代價,但直到他將【治療】【驅散】全用一遍,生命流失依然沒有停止之後,他就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此時的霜星就像是底部破了一個小洞的水桶,盡管流出的水很少,但長此以往必然積沙成塔,到時候就什麽都晚了!


    “孩子,怎麽了。”


    聽到聲音,杜宇迴頭看去,原來是愛國者正站在自己身後,探著頭看向兩人。


    “大爹,葉蓮娜的身體,她在……”


    杜宇沒法再說下去,他不想讓霜星聽到如此殘酷的事實,如果可以,他真想悄悄的治好她,就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


    “我沒事!隻是使用了源石技藝之後有些虛弱罷了。”


    霜星有些不在意地說道,一想到自己也參與了戰鬥,還幫到了阿宇,她就止不住地開心起來。


    看吧,她才不是那個處處都要別人保護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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