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不知沉睡了多久,睜開眼睛時已經天色大亮,而自己此時正躺在一間整潔的茅屋之中,身上蓋著厚厚的皮毛,炎熱的夏季裏,屋舍之中竟然升著火盆。


    “徐先生,公子醒了,公子醒了!”遠遠的,莫離就聽到棟子在高興的叫嚷著,不多時,徐山及眾人等都來至近前,噓寒問暖。


    莫離雖對眼前眾人極為陌生,但根據隋風的描述,他第一個就認出了大師兄徐山,畢竟能夠將腹語練得出神入化的也隻有徐山能做到,而這一點正是隋風親口所言。


    “師弟,你著實嚇壞為兄了,昨夜找到你之時,你一動不動,渾身冰冷,我們還以為...以為你遭了那惡賊的毒手。”


    莫離一聽徐山說自己渾身冰冷,立時緊張起來,一邊想要起身,一邊用手在自己身上摸尋什麽。


    “師弟你這是作甚,快快躺下修養。”


    莫離不顧其他,一把抓住徐山的手問:“師兄,你們找到我時,可有找到一枚燕子玉墜?”


    徐山見隋風如此一問,與拓跋雲等人怪異的對視了一眼,才對隋風說:“師弟可說的是一枚碧綠古玉?”


    “對,正是此玉!”莫離開始著急,他擔心自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救助的桂樹之靈會因自己這幫兄弟而夭折,那就太對不起桂靈和葉兮了。


    眾人又怪異地對視了一眼,這時楊廣才提醒道:“公子,你那古怪的玉墜不正在你的手中嗎?”


    莫離一怔,看向自己的雙掌,隻見左掌腕上正係著那枚燕墜。


    “這.......”莫離有些尷尬。


    “公子,這枚玉墜一定是對你很重要,當初在唐國西郊救你的時候,棟子就見過此玉,昨夜我們在桂樹前發現公子昏迷時,公子就緊握著這枚玉墜不放,不論我們用何種辦法,始終難以將這枚玉墜從公子手心拿走,直到昨夜公子睡熟之際,那枚玉墜才從公子手中掉落。”


    棟子說到此處,讓莫離大驚,他急切抓住棟子衣袖大聲問道:“當真如此?”


    棟子被莫離判若兩人的氣勢嚇到了,眾人何曾見過隋風這般淩人之態。


    “當...當真..如此。”棟子怯懦懦的迴答。


    莫離聞言,頓時跌坐在榻上,神情懊喪。


    “隻是那枚玉墜掉在地上之時,卻發出微弱的綠光,小人看到不敢大意,趕忙拾起又放在公子的手心之上,說來也奇怪,那綠光在觸到公子手心後,便沒有了。隻是小人拿到那玉墜時,險些凍僵了,真不知公子是如何佩戴這冰冷的古玉的。”


    莫離本已為自己的大意而讓桂靈夭折內心自責不已,此時一聽棟子惶恐之語,頓時心中有驟喜,他又拉住棟子仔細詢問起來,最終得知玉墜隻是離開自己身體幾息時間,便也放下心來。


    為了驗證棟子之言,莫離大膽的將玉墜摘下,特意拿開自己的手腕兩寸距離,頓見玉墜散發出幽幽的綠光和寒氣,比之玉墜本身幽綠之色更甚。


    一旁的徐山見到發光的玉墜,不理會隋風驚喜的神態,隻是這綠光,讓心中已有了猜測。


    “小師弟,此番你僥幸大難得脫,往後斷不可再如此魯莽行事,不然為兄怎有顏麵去麵見師父老人家?”


    “師兄不必自責,阿風這不是沒事,好好的在這躺著嗎?況且此番冒險,倒也值得,說起來這次還真是收獲不少。”


    “哦?師弟果真乃福報之人,經過此戰,師弟又成長了不少。”徐山摸著髭須笑道。


    “不瞞師兄,此番跟那倉奇一戰,多虧了葉兮姑娘的襄助,而阿風對師兄所傳授的劍技一道亦是深有領會,在馭劍一道可謂大有精進。”


    棟子等人聞言,紛紛向隋風道賀,他們不知道隋風此番獲益有多大,隻有徐山內心震蕩不已。


    “師弟果真已經領會到馭劍之術?”


    莫離頷首微笑,一旁的拓跋雲卻不解的問:“敢問徐先生,這馭劍之術有何奧妙之處?”


    徐山掩不住內心的喜悅,迴道:“諸位有所不知,這華夏世間,不僅有鑄劍師,還有藏劍師、相劍師,而這三者皆廣傳天下之耳,唯有另一種身份不為外人所知,那便是馭劍師。


    顧名思義,馭劍師便是駕馭使用靈劍之人,鑄劍師鑄劍,而後有絕世寶劍,相劍師相劍而後有名揚天下之劍問世,藏劍師藏劍,或屯居奇貨,或附庸風雅,那些把玩一般的寶劍之人,最多隻能喚作藏劍師。


    而能夠駕馭世間靈劍之人,無不是擔負一國之擔的重臣或一方的雄主,因而各方諸侯都對這些人的身份極為保密,是以世間很少有馭劍師的傳言,隻有在鑄劍師與少許相劍師圈內才能知曉個別的馭劍師存在,所以,馭劍師是比鑄劍師更為神秘的存在。”


    “那這麽說公子以後,就能仗劍行天下,快意恩仇了?”楊廣聞言掣出腰間佩劍,舞了個劍花笑著說。


    “楊廣兄弟怕不是還沒睡醒?方才徐先生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馭劍師駕馭的可是靈劍,靈劍的威勢如你這般亂舞,那豈不是天下大亂。”拓跋雲打趣道。


    “我就說說而已,拓跋兄弟不必當真,再說了你們也見到了昨晚那桂樹前的大戰痕跡,現在想起來,我還內心戰栗啊。”


    徐山此時聽到楊廣二人提到桂樹,突然想起樹側殘壁上的字跡,便將此事問及隋風。


    “什麽字跡?當時我傷重昏睡,隻有葉兮在側。”莫離有些茫然。


    於是徐山沉重的拿出一塊白絹,上麵細細謄抄著牆麵上的文字。


    莫離拿到絹書後,首列赫然寫著:“妾命將盡,感君之恩,欲當圖報,望求來世。”


    莫離拿著絹書邊看邊落淚,內心沉痛不已。原來,葉兮寄居戮麟劍之中,為了感念隋風助自己脫離丹氏一族的擒困,襄助隋風與倉奇之紅魈劍大戰,但卻因葉兮之靈與戮麟劍並非渾然一體,最終葉兮不惜消耗巨量神魂,戰敗了倉奇,而葉兮神魂也重創不愈,其命不久於人世,隻求來世再報隋風相救之恩了。


    “師弟,萬勿太過悲傷,葉兮姑娘留書亦是希望你不要難過,她也是誌得其所,再說葉兮姑娘也並未說何時消逝,凡事皆有轉機,你我須盡快了卻眼下之事,迴山求助於師父才是上策。”


    聽了徐山之言,莫離掩去悲切之情,悉心收好玉墜,隨即吃過了楊廣等人準備的藥食,又在飛鷹部落中休息了一日,到了第二一早,準備上路之時,卻迎來了飛鷹部落的主人慰問。


    “不知貴客夜宿於此,怠慢之極,萬望恕罪,恕罪。”


    莫離見一個長相富態、身體寬胖、細眉窄目的中年漢子帶著二十幾個隨從擋住了去路,相問之下才知是對方知曉前夜部落大戰之事,此戰造成數十間屋舍損毀,連帶一棵千年古桂慘遭池魚。


    “不知是首領到來,我等叨擾之處還望首領海涵,不知首領如何尊稱?”徐山上前還禮道。


    “在下賤稱淳於瀚,諸位能夠蒞臨舍下,實乃我部之榮幸,今日聞聽先生等人要離去,特來奉上果脯以備路上享用。”


    楊廣一聽這大漢的名字,頓時覺得耳熟,隻是一時間竟想不起來。


    “多謝族長厚賜,常聽旅人言說飛鷹部落疏財好義,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小子佩服。”拓跋雲說完就像淳於瀚行了一禮,後又簡要將飛鷹部落近些年救助旅人客商的事跡說了一番,江通等人聞言也跟著一起見禮,以示對淳於瀚義舉之佩服。


    隨後,莫離請徐山特意向淳於瀚告歉,言說自己無意之失,讓飛鷹部落遭受了損失,並言說會雙倍賠償飛鷹部落財貨。


    淳於瀚在聽了毀屋經過後,嘴角輕微的抽動了一陣,但又裝作若無其事之狀,仍舊對隋風等人客氣非常,並將一份詳細的去往巴國的地圖送給了莫離等人。


    待徐山幾人抬著受傷的莫離離開後,淳於瀚急切切的來到千年古桂前,看著桂樹已然枝葉枯萎,心中無比痛惜之際,又一改和顏悅色之態,紅著眼對手下說:“你等速去巴國,將此事告訴我兒,此等大仇,我要他們血肉以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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