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重伏日,立秋,酷熱。


    俗語有雲,立秋好時節,涼風宜照人,然而時令雖已至立秋之日,但秋蟬更噪,層林更顯悶熱,商旅之人大都選那清晨涼爽之時遠行,在正午日烈時分找一處近水又頗具樹蔭之所歇腳,及至日輪隱斜,又趁著晚涼時分趕路,此種光景已成為山中行人不約而同的習慣。


    日近正午,山光更顯炫旎,水色則更加宜人,林中一處弱溪之所,近水而時有涼風襲過,此地正歇息兩撥遠路人馬。


    其中一隊人馬,人數十八九人,馭三頭並駕駑馬,馬後拉有一粗木製的囚籠,囚籠七八尺見方,小小的囚籠內竟關有十一二個奴隸,其中不乏老幼婦孺。


    而那十八九個護衛之人,盡是彪形大漢,且各個佩戴長劍,神情謹慎,提防著樹蔭下另一對人馬。


    “拓跋大哥,這大熱天的,怎麽也不給奴隸們出來喝口涼水啊?”楊廣一邊喝著清涼的河水,一邊望著那撥人問拓跋雲。


    “就是,這麽大熱天,我看到很多奴隸已經嘴唇幹裂,熱暈了過去,真是可憐啊,隻是他們要把這些奴隸運往何處?”棟子一邊問一邊搖頭。


    “還能運往何處?自然是西邊的巴國了。但凡是從夷城、濮地出來的奴隸,十之七八會販賣至巴國。”江通淡淡的說。


    “這是為何?”楊廣接著問。


    “自然是因為巴國地廣人稀,而又物產豐富,尤其是井鹽之利甚大,凡世間販夫走卒,除了那些奇珍美物,尤以劍革馬匹和鹽鹵最是喜歡擔運。


    聽說最近巴國西南又挖了幾口鹽井,那鹽水就跟泉水一般不要命的往外湧,巴國的各大宗族為了爭奪鹽井的控製權,還派出私兵,大打出手,似乎死了上千人。”此事雖然與江通無關,但其慘烈程度,令他也不免唏噓。


    “這麽說這些奴隸是送往巴國去挖井曬鹽的?”棟子驚訝的問。


    “我看八成是如此,隻是......”


    “求求大爺,求求大爺,快救救我的孩子,他的身子很燙,求求你們........”


    江通還沒說完,突聽那囚車上忽然傳出一陣喧嘩,隻聽一個婦人發了瘋的跪求著隨車護衛,要他們救救自己的孩子。


    “嚷嚷什麽?打擾了老子的午睡,還要不要命了?”一個光著膀子的大漢抄起一根梢棒對著囚籠就是一棍,卻打在了籠中另一個瘦弱奴隸的肩膀上,直疼得它敢怒不敢言。


    “求求大爺,求求大爺,快救救我的孩子,他快不行了,求求你,隻要你能救他,要奴隸做什麽都行......”


    婦人說著說著竟啜泣了起來,那哀咽的聲音直聽得人心碎。


    “呦嗬,做什麽都願意,那你就先脫光了衣服,給大爺跳支舞再說。”這光膀子的大漢一聽婦人之話,來了興致,麵露淫邪之相說。


    逼仄的囚籠內除了婦人,還有另一個老嫗,二人似乎是家人關係,而此時那老嫗聞言,頭靠著籠木,閉著的眼睛竟流下來苦難的熱淚。


    而那婦人,此時竟不再流淚,呆滯的目光柔和的看了最後一眼昏迷不醒的孩子,隨即猛抬頭顱朝著身側最粗的籠木撞去,竟是自尋短見。


    就在此時,一枚青石忽地直射而出,正中婦人肩膀,令它沒能撞破腦袋。


    “是誰?膽敢壞老子的興致?”光膀子大漢一聲吼,其餘隨車護衛盡數掣劍上前,紛紛敵視著隋風等人。


    不錯,正是隋風要徐山出手救下了那婦人。


    隋風與徐山等人齊齊上前,嚇得那一種護衛一陣緊張。


    “你們是何歹人?是否意圖劫持我等車駕?”那光膀子大漢惡狠狠的問道。


    “歹人?我看此地的歹人就是你們,為何婦人苦苦哀求,你等非但見死不救,還要百般羞辱於她?”隋風喝問道。


    “救與不救它,與你等何幹?大爺我想讓它死就讓它死,你能奈我何?速速退去,否則休怪大爺我們劍下無眼。”


    那光膀子大漢顯然不願多生事端,畢竟他們走的護衛押送的行當,雖然難免傷死,但不死即是賺,這個道理他們也是懂得。


    他之所以不救那個男孩,是因為它完全是自己等人一路上的累贅,這次暈倒已是第三次了,再說即便到了目的地,交割了貨物,那小奴也不能讓他們多得一厘利錢,反而這一路上的水食頗有耗費。


    至於那女奴,光膀子大漢一路上早已經留意到它頗有姿色,一心想占它便宜而已。


    “如此行徑,與畜生何異?”隋風冷冷的說。


    “好啊,你敢罵我們是畜生?弟兄們,給我上!”光膀大漢一聲令下,其餘十七八個人一起舉劍刺向隋風等人。


    然而出乎眾押護意料的是,當他們的劍還不到隋風兩尺之內,麵前的四五把長劍已經盡數被斷。


    “嘶~這.......”


    徐山青竹劍再揮,押護等人的劍已折近半。


    光膀大漢還來不及吃驚,就發覺一把冰冷的長劍置於自己脖項之上,那冷冷的寒意,頓時讓他入墜寒冬。


    “大爺饒命,大爺饒命!我等隻是做些跑腿勾當,方才多有得罪,請大爺開恩。”


    “廢話休言,趕緊打開籠門,讓他們下來休憩。”


    “這位公子,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求求......”籠門打開後,那女奴第一時間跪倒在隋風麵前。


    “快快請起,你且先去喝些河水,你的孩子,就交給我等來醫治。”


    隋風說完,就讓徐山趕緊給小奴把脈,而楊廣等人則將護衛等人的水食盡分給了眾奴隸。


    “師兄,如何?”隋風看著小奴粉嫩的臉蛋上不滿了潮紅,心想此孩定是高熱難退。


    “師弟放心,它隻是中暑,犯了高熱,幸好遇見了我等,若是再耽擱半個時辰,恐怕就迴天乏術了,待我給他熬製兩副解暑清熱的湯藥服下,晚間時分自然蘇醒。”


    “大......大哥,這......這位大爺他沒開口,怎麽就能夠說話?莫不是我等遇見了山鬼?”


    光膀大漢一聽,果真如此,這是遇見了高人,至此他才發現自己等人踢到了石頭上,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乖乖的聽楊廣等人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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