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色延賓長長地歎了口氣,說:“阿風,燕兒,為兄也不想對自己多做辯解,你們也知道,有色一族,祖上也曾鑄劍,傳於我輩的鑄劍術不知為何,族人用來鑄劍,凡是鑄出來的劍都比別人家的差,時間長了,家中產業的聲譽便越來越不好。


    而良城城主家的產業青雲坊會同其他幾家坊肆,一心想擠掉族中的產業銅盛坊,他們處處針對銅盛坊,用高於我們品質的劍,賣低於我們的價格,時間一長,銅盛坊幾無買賣可做,而且隻出不進。


    銅盛坊沒有了進項,卻還要擔負每月良城的各項稅賦,進退維穀之際,也怪我太過莽撞,在他們的挑撥下,一氣之下跟他們對賭,而這對賭之法,卻是按劍市的規矩賭劍,怎奈為兄沒有一把好劍,結果你們想必也應該知道了。”


    旁山風聽了有色延賓的話,也就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然後他又撥開人群上前行去。


    大概走了一百三十幾步,在劍市東廊廂下,找到了銅盛坊,之事此刻這個銅盛坊的匾額已經被摘了下來,換成了青雲坊分店,東倒西歪的撂在門鋪外牆腳,風吹雨淋之下,匾額已經褪了一層黑漆,顯得分外蕭索。


    旁山風歎了口氣,心裏有些沉重,轉身來到姬弼跟前,先是冷冷的盯著他看了一會,才道:“銅盛坊你們現在固然拿到手了,但是本職令想再拿迴來!”


    眾人一聽,先是一驚,便私相議論起來。


    燕兒與有色延賓和姬弼都覺得很吃驚,他們不知道旁山風為何要再拿迴來。


    “左相大人,你不會是開玩笑吧,這認賭服輸,可算是劍市裏的規矩,他延賓公子可是要抵賴?如此這般,他還有何麵目再立足於良城,這背信棄義之事,連小孩都不會做,何況他一個大丈夫?


    不對,如若旁山風大人今日執意要強行索迴此處產業,那他有色延賓便不再是大丈夫,有色一族將因他而羞於見人。旁山風大人,你可掂量好嘍!”


    姬弼放肆的狂笑聲,迴蕩在整個劍市裏,而四周的人群倒沒有說旁山風任何閑話,隻是紛紛對有色延賓指指點點,這令他一時間急了。


    “阿風,為兄既然敢賭,便認賭服輸,絕對不會做出有違大丈夫氣節之事,再說雖然這銅盛坊對有色一族目前很重要,但想族人也定會理解為兄,我絕對不會讓族人為我而蒙羞,宗族聲譽勝過這間銅盛坊萬倍,不容任何人玷汙,阿風你可明白為兄的意思?”


    旁山風聽了有色延賓的話,對他的氣概也甚是敬佩,心裏感慨自己沒有看錯人。


    旁山風也不理有色延賓,看著周圍的人群,他輕笑了一聲,對姬弼說:“誰說本大人要強行要迴這銅盛坊了?”


    “那大人您想怎麽個法子拿迴著銅盛坊?要是沒有個上千錢,想贖迴這銅盛坊,旁山大人,依本公子之見,您呐,還是免開尊口為上!”


    姬弼最後一句話說完,立刻拂袖轉身,不再看旁山風等人。


    姬弼毫不客氣的諷刺旁山風,頓時又讓四周之人哄堂大笑,各種難聽之語,一齊卷向了旁山風。


    旁山風不為所動,對四周的不敬之言就好像沒聽著一樣。


    他剛要開口說話,就見燕兒衝上前來,對姬弼大罵道:“一千錢?你怎麽不去搶!看你肥頭大耳的,原來就是靠這些敲詐勒索,坑蒙拐騙養肥的,一千錢,去做你的黃粱美夢吧!”


    燕兒一通大罵,整個劍市裏都能聽見,甚至本來好些家坊肆關著門的,聽到燕兒的破罵聲,紛紛大開前門,探察究竟。


    姬弼被燕兒的潑辣嚇著了,在良城哪有姑娘家像她一樣?


    姬弼怯怯地說:“反……反正,沒有一千錢,休想在我這裏拿迴銅盛坊,即便天子親臨也不行。”


    姬弼的話讓燕兒又要發作,這一次旁山風攔住了她,對姬弼說:“姬公子,你可能要失望了,我並不是要贖迴這銅盛坊,我是要賭!”


    “賭?”


    “阿風,你瘋了,你從來沒有跟人對賭過,而且你還對這劍市的規矩不甚了解,萬萬不可與他賭,你贏不了的!”


    有色延賓與燕兒都很吃驚,他們沒想到旁山風竟然也要去賭。


    姬弼有些吃驚,他確實沒有想到旁山風要跟他以賭對賭地拿迴銅盛坊。


    姬弼繞著旁山風走了一圈,上下打量著他,想重新認識一下這左相大人,他實在不明白旁山風拿什麽跟他賭,他憑什麽認為他旁山風一定能贏,從而拿迴銅盛坊?


    “我說旁山大人,我剛看了您一圈,發現您身無長物,您拿什麽跟我賭呢?”


    旁山風看了姬弼一眼,隨即轉身問燕兒和有色延賓拿了身上最值錢的物品。


    “阿風哥,我身上隻有這四枚布幣,你看夠不夠吧。”


    “阿風,你還是要再加三思,這姬弼奸猾奸詐,你賭不過他的。”


    “燕兒,延賓兄,你們放心吧,我自有計較,不用擔心。”


    “哎,這都怪為兄,一時衝動,賠了這銅盛坊,不然也……罷了罷了,為兄這裏隻有十七錢,本來想用這些財貨為燕兒妹子選購一柄短劍的,事到如今,你拿去吧,另外為兄還有今天晌午購置的一枚鴛鴦玉釵,阿風你也一並拿去吧?”


    旁山風接過玉釵,覺得有點奇怪便問有色延賓:“延賓兄,你晌午不時說這玉釵是送給族中堂妹的麽,此刻怎麽還在你身上?”


    有色延賓一看這旁山風心思還真細,自己一時沒注意,被他給識破謊。


    有色延賓無奈,隻好強裝著笑說:“哎——這個,對,是這樣的,這個玉釵正是要送給族中堂妹,這不,燕兒妹子,不也是我堂妹嗎,我這是送給燕兒妹子的,對,是買給燕兒妹子的!”


    “延賓兄,隻是晌午那時你還不知道燕兒是你的堂妹呢,何以會未卜先知?”


    這玉釵被旁山風看出馬腳,燕兒在一邊絲毫不敢言語,隻用水靈的大眼睛看著有色延賓,而後者此刻脊背上的汗珠像雨一般不停的滑落,有色延賓支支吾吾地說:“阿風啊,這玉釵或許可以折個十錢,對正是十錢,再加上之前的二十一錢,我們大概有三十錢,你說用這三十一錢,可以作為籌碼與那姬弼一搏否?”


    “延賓兄,小弟也覺得可以一搏,你跟燕兒就放心吧,我不會讓大家失望的。”


    有色延賓見旁山風拿著財貨轉身後,趕緊用袍袖抹了抹額頭上沁的汗,心想總算逃過一劫,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有色延賓剛舒了口氣,高興的準備找碗水喝,旁山風忽然轉身問道:“這玉釵是……”


    有色延賓瞬間暈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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