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病已經好了,我是說把牛殺了作為犧牲太可惜了!”旁山風抬頭對著燕兒說。


    可以是他忘了現在是在祭祀,而且他剛才沉思默想,突然明白了什麽,然後就直接搭話聲音出乎口,聽在這些祭祀的耳裏是那麽大,整個祭祀活動瞬間凝固了,所有人都看著阿風三人。


    邑有司剛念起了祭文,念到了“以備犧牲,敬天享用”的時候,突然聽到台下旁山風的話,頓時冷冷的扭過了頭,看著旁山風。


    燕兒看到這一幕知道旁山風惹了麻煩,隻是悄悄的躲在了阿公背後。當阿公看到邑有司和眾人的目光後,尷尬的紅著臉衝邑有司苦笑一下。


    “你剛才說什麽?”邑有司直接氣的八字胡抖動,衝下祭台站在了旁山風麵前喊。


    全場無聲,祭台上火盆裏的火苗,唿唿的在風中獵獵作響。


    旁山風也覺得自己說話聲音太大,打擾了眾人祭祀的儀式。他見邑有司問話,看了一眼阿公,見後者歎了口氣,才意識到可能闖禍了。


    “我,我是說,是說把牛殺了作為犧牲有些可惜!”旁山風低著頭輕聲說。


    盡管他的聲音已經很低了,隻是場所有人都屏氣凝神,就顯得他的聲音很大了,大家也都聽的清清楚楚。


    “什麽!你,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你這是在褻瀆天神,忤逆天神,你這樣做是會害死我們大家的,你知道嗎?天神降罰,我們今年的收成便會顆粒無收,甚至家破人亡,得餓死了。”邑有司說的聲音非常大,周圍人都聽到了,他麵紅耳赤的指責旁山風。


    “不是吧,我也沒說啥,就說了牛被殺了作為犧牲可惜了而已,這怎麽算褻瀆天神,不敬天神呢?”旁山風臉上盡是不解和無辜的神色。


    “你,你還說,來人將他給我拿下,這是瀆神的死罪!”邑有司越聽越氣,他不知道眼前之人是不是故意的。但他已經觸了神罰,即使天神不處罰他,還有國法。


    立刻從人群裏出來四個大漢,膀大腰圓,伸手就要擒拿旁山風,一旁的阿公和燕兒可急了,燕兒已經快急哭了,這邊四個大漢正用繩子綁他,那邊阿公正在邑有司麵前懇懇請求,但邑有司一雙小眼直直的看著旁山風,不曾離開一寸,更加不理會阿公的請求。


    “你們為什麽抓我?我所犯何罪?”可憐旁山風大病初愈,被四個人扭著胳膊,掙紅了臉,大聲的叫喊著。這一次他又十分接近地感受到了死亡,他毫不懷疑這些人會將他殺了,就像殺死牛羊一般。


    “所犯何罪,你犯了褻瀆神靈的死罪!”邑有司尖著聲說到。


    “試問,封邑內可有這一條戒律規製,唐國可有褻瀆神靈之罪?況且牛羊性情溫純,力大無窮,應該成為我們人族的助力,殺了豈不可惜。如果得到牛畜的助力,我們的田地耕種起來定當是事半功倍。”旁山風看著邑有司,其實是在衝著阿公喊話。


    阿公聽了這話,突然靈機一動,吞吞吐吐地說:“似乎,似乎並無這一條罪名。”


    台下之眾人,見阿公說這小子可能沒有犯罪,之前很多人都吃了他的肉,如果他臨死之前在拉幾個墊背可就壞了,於是紛紛點頭附和阿公之言。


    邑有司一看四下,眾人紛紛議論,言語灼灼,似乎指責他處事不公,當下顧左右而言他,拖拖拉拉的說不出話來。


    他想雖然這小子冒犯神靈在前,而今天下重視禮製,雖然重典刑罰日盛,但堯舜遺風猶在,讓人刑有所服,責有所當,禮樂服人,方為上策,不然日後班子就不好帶了。


    “既然是這樣,我就看在阿公的麵子上,將你暫時收押,等我稟明邑宰大人,再行發落。”


    “謝邑有司大人!”阿公和燕兒連忙上身跪身叩謝。


    隨後,旁山風被邑有司著人關押在了他宅院裏的柴房內,命人嚴加看管。


    春耕祭典被旁山風這一攪和,已經過了良辰吉時,無奈之下他連夜帶人騎馬去謁見邑宰大人。


    且不提旁山風被關在柴房忍凍挨餓,燕兒哭死在阿公懷裏,單說邑有司連夜造訪邑宰坤譜,訴說詳情,坤譜得悉後,破罵了邑有司一頓,正要讓邑有司立刻迴去處死旁山風,突然想到了邑有司所說的得牛助力一事,覺得旁山風這個新來的野人,似乎並不那麽簡單。


    隨即先打發了邑有司,坤譜卻連夜造訪封主姬虔。


    此刻姬虔正在廳堂裏一個人喝著酒漿,因為他剛剛得到消息,前些時日,隨楚大戰,最後以楚國大勝,隨國攝服為結果。


    隨國賠錢割地等事,其實並不能讓姬虔煩心,但是唐國世代與隨國互為友邦,且乃兄弟同姓之國,為“漢陽諸姬”中的頭領,世世代代為周天子奉守西南蠻楚及百獛夷狄,這些年楚國日漸強盛,南攻百獛,東攝越揚諸國,現在北又攝服了隨國,使隨國與它盟約。


    這樣一來,唐國被孤立,麵對東邊強楚窺視,當日得到消息時,唐侯盛怒之下即砸了王庭。


    正所謂君憂臣死,家國危難,子弟焉有顏笑,所以這數日來,姬虔都是悶悶不樂,整天醉生夢死,談何國是,談何榮耀王庭?


    此時已經快要到子時,姬虔聽到仆人來稟,說坤譜求見,他此時已經些有微醺,加之最近心中多有煩悶,本不想見坤譜,但又低頭沉吟一番,坤譜深夜求見,定有急事。


    “速傳!”


    “哦!有此等事情?按你說,這個所謂的阿風可有什麽非人舉動?”姬虔一邊把玩著手裏的玉魚,一邊執樽品著酒漿。


    “以臣下所知,這個叫阿風的少年,隻有十五歲,尚不及弱冠之年,但卻一個人橫穿鑿天山脈而不死,我等執劍披甲結隊而行,亦不能毫發無損的通過鑿天山,從隨國到我們唐國這裏,少說也有一百四十裏地,荒山野嶺多有蟲蛇,此人是如何通過?”坤譜跪坐於案前,說話時一直帶著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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