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麽時候,天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


    蘇家村北麵山坡一個竹屋中,蘇餘拔動著火堆。


    這個竹屋是不久前蘇餘新搭的,在她那小茅屋後頭竹林的半山腰。


    那時她想的是夏日之時可以到這竹屋內納涼,還能更清淨些。


    誰知桃花奶奶、翠嬸子她們剛聽聞便風風火火地上來,說她一小姑娘住山上不安全。蘇餘當場就給他們表演了個倒拔垂楊柳,不過沒找到楊柳,拔了根竹子,但也足夠讓她們相信她是有能力保護自己的。


    不過,到底是讓慶生叔他們幫她設幾個陷阱,方才安心。


    蘇餘的嘴角微勾,除卻修仙抓鬮這迴事,村裏人對她挺好的。


    喝著暖暖的湯,心也跟著暖了起來,又想著方才蘇田來送晚食之時的念叨。


    “還好,你這次遇上的是燭武殿的人,若他們是騙子,你一個小姑娘怎麽辦?”


    其實,她並不在意他們是什麽人,單他們說出蘇遠山的消息,她便知道,她避不開。更何況他們兩人都不辭辛勞找到蘇家村來了,還釋放出善意,這便足以說明,她對他們而言是有價值的。


    她若不跟著走一趟,又怎麽清楚他們的目的是什麽。


    畢竟,不管怎麽說,這個目的必然有她便宜爹爹的消息。


    再想起蘇田放下東西,沒說幾句話又喜形於色地匆匆離開,蘇餘不禁有些感慨。


    明明先前那般篤定那兩人居心不良,就因為一個出處,便升華到了另一個對立麵。


    不過,蘇田與黔仲逵倒也脾性相合,沒想到那麽兩句誇,黔仲逵怒氣就散了,還真是脾氣來的快也去得快。


    “小餘兒!”模模糊糊的聲音透過雨聲傳到了屋內。


    蘇餘打開門,眼前一亮,“老頭,你怎麽來了!”


    來人一身青衣長衫,鬢角已爬上濃濃的雪白,正是蘇家村唯一的夫子蘇浮生,“沒大沒小!”


    蘇浮生輕呲一句,村裏人人都恭敬地稱他一聲蘇夫子,偏這小丫頭沒個禮數,還一腦門子的奇怪理論。


    “老頭,您說老,是不是說明有閱曆,頭,是不是說您是領頭人?老頭是不是說您在老一輩中都是領頭人的存在呀!”


    蘇浮生想起蘇餘對老頭兩字的解釋,竟說不出哪錯了。


    這時,蘇浮生身後又探出一個腦袋,“餘姐姐好!”


    “呀!小煦兒也來了!快進來,別淋濕了!”


    不及蘇浮生膝蓋高的小團子正是他三歲的小孫子蘇煦,長得虎頭虎腦,很是惹人喜愛。


    蘇浮生順著蘇餘的手勢收了傘進屋,“小茉莉迴來了,小煦直嚷著要見你,想著你定會來這兒,便一起過來看看你。”


    “煦兒想餘姐姐了,煦兒都一整天沒見著餘姐姐了!”蘇煦說著話還用他的小拳頭比了個四。


    “嗯,餘姐姐也想煦兒了。”蘇餘笑點一下蘇煦的額頭,讓蘇浮生先坐著,以手擋頭,快速從外麵竹林中撿了一堆粗壯的竹節迴來。


    “這是做什麽去,傘就放在門邊,也不知道撐一下。”蘇浮生微微惱怒道。迴頭病了可怎生是好!


    “這不,屋裏也沒個杯子,總不能客上門連口水都沒的喝。”蘇餘邊在竹節堆中尋找合適的竹節邊迴答。


    因著竹屋剛搭好不久,也就做了必要的大家具,杯子這些的卻是沒的。


    說到這,蘇餘也不得不佩服黔仲逵的破壞力,就這麽一個早上,就能將這片竹林砍到半山腰的竹屋門前。


    “本夫子還貪你一口茶水不曾!”蘇浮生一聲輕哼。


    “也沒想和你老頭客氣,這不小熙兒過來了麽!”蘇餘對著蘇煦做了個鬼臉,惹得他咯咯直笑。


    這話一落,蘇浮生簡直哭笑不得,合著他隻是個順帶的。不過,他也知道,這竹杯是特意給他用的。


    手起刀落,蘇餘挑了兩三個大小合適的竹節,拿外頭洗了洗,迴身將兩個竹條架在火上,將那洗好的小竹節放在上麵烘烤。


    “出去一趟,你倒是講起規矩來了。”蘇浮生打趣著,話的尾音中帶了絲說不盡的感歎。


    “老頭你天天念叨些之、乎、者、也、禮、義、仁、智、信的,那可沒白念,”蘇餘漫不經心地說著。


    “我知道!這個!這個我也知道!爺爺有教!”蘇煦奶聲奶氣地插了句,挺著個小胸脯,奶萌奶萌的。


    蘇浮生剛起的感傷衝散了些許,“聖人之言,日後望你能上心。”


    “嗯。”蘇餘輕應一聲。


    竹屋裏漸漸響起竹節烘烤的劈啪聲。


    “老頭,今日來,可有何事?”蘇餘看著偶爾炸開的火星問。


    蘇浮生摸了摸蘇煦的頭,眼中帶著絲悵然,“小餘兒,你可知為何村人會如此決絕地將你趕出蘇家村?”


    此時火星突然響起一聲清脆的劈啪聲,蘇餘眼角微顫。


    蘇浮生說,他小的時候,那時還是他爺爺蘇豐梁當村長。


    當時村前的那條河並不是小溪,而是有十丈左右的水潭。


    抓鬮大典的那一年,家裏符合年歲的孩子都跑出去了,蘇豐梁便沒能撕下名簽。


    結果那一日晚上,突降暴雨,村北那邊山體坍塌,速度極快,一下子壓死了好些人。


    後來,集中在一起的人漸漸有統一的聲音傳出,說定是沒有按規定選出修仙之人,老天發怒了!


    那些符合年歲的人家眼看犯了眾怒,也沒辦法,都將人從自家地窖中交了出來。


    參商大陸上,如果不是人員在當場,族譜上的名簽是受到保護,撕毀不得的。那些村人也是依仗著這條規則,想將自己的兒女留在身邊,倒是沒想到幾戶人家不約而同的選擇了一樣的方法。


    說來也是巧,蘇豐梁選定人員,撕下名簽後,雨停了,山體也停止了下滑。


    後麵為著那幾戶人家往後的生活,蘇豐梁在全村下了封口令,說是此次天災完全是巧合,與抓鬮大典沒有關係。


    可是,如此巧合之事,在村中又怎麽會不傳開?隻是明麵上不講罷了。


    特別是那幾戶人家,在村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排擠,後麵不是死了便是搬走了。


    蘇浮生永遠忘不了那日如同人間地獄般的場景!滿地的殘磚碎瓦,耳邊是聲聲淒厲的哭嚎,那一瞬間,人類在老天麵前是何等的渺小。


    而抓鬮大典上沒有選出人去修仙,便會禍及全村的流言就此傳了下來。被選定的人自此也成了會帶來厄運的災星。


    之後村中所有人在生娃的時候都盡量避開十年一迴的年齡範圍,誰也不想骨肉生離。然而每迴總會有那麽幾個符合條件的,直到蘇餘這一迴。本來村中這一年是不會有新生兒出生的大典選擇範圍內的,誰也沒想到,在最後的關頭,遠山家的早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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