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在路上,兩個人睡得都不算太好,中間顧小野曾經做了一個噩夢醒來,發現笑笑也睜開了她的大眼睛,在黑暗中望著她,慢慢地問:“媽媽,爸爸呢?”


    看得出來,小不點兒和覃北的關係很好,當然,她從那麽小的孩子長到這麽大,說到底陪在她身邊的時間,覃北還是要遠遠多過於她的,所以即便是笑笑這樣對覃北依賴,她心裏也沒有什麽不滿的,相反,她反而覺得這正是因為親情,因為血緣關係,所以如此神奇,就如她現在正在努力找媽媽是一般無二的。


    她其實也想到了覃北,一個恍神,手裏的毛巾忽然掉進盆子裏,將水濺到笑笑臉上,笑笑還以為她在和她玩呢,咯咯笑著,小手一晃,盆子裏的水就朝著顧小野的方向澆去……


    山村的夜晚總是寧靜又漫長,顧小野摟著笑笑睡了一個安穩的覺,醒來的時候天都沒亮,但整個人精神卻出奇的好。


    她望著懷裏熟睡的女兒的睡顏,心裏一陣溫暖,她輕輕將笑笑放下,蓋好被子,這才從房間裏出來,站在外麵的走廊上,唿吸著鄉村裏純淨的空氣。


    對於母親的事情,她十分好奇,雖然老板娘已經答應過她會給她介紹自己媽媽認識了,她還是有些迫不及待,甚至等不及想要天快點亮,人們快點醒來……


    還好老板娘起得比較早,笑笑剛剛睜開眼睛等著她穿衣服的時候,房間的門上就傳來一陣輕微的敲門聲,外頭的人小聲問:“顧小姐,您醒了嗎?”


    顧小野給笑笑拿衣服的手一頓,轉頭對著門口的人說了聲稍等,立刻加快了動作,飛快地將笑笑的衣服穿好,走過去,打開了門。


    門口站著老板娘,還有另外一個人,一個白發蒼蒼麵容慈祥的老人。


    顧小野驚訝極了,她望著門口的人呆了一瞬,就問老板娘:“這位就是您的母親嗎?”


    老板娘微笑著點點頭,介紹道:“這是我母親,媽,這就是昨晚要見見您的客人,她想問您,您認不是認識薑文英?”


    那老太太一直盯著顧小野看,良久,像是沒聽到女兒話似得,直接抓住顧小野纖細的手腕,問:“你是文英什麽人?她這些年過的好不好?怎麽不迴來看看?”


    老太太的眼裏蓄滿淚水,像是想到了故交,又像是有些什麽別的事情勾起了她的迴憶似得。不過絲毫不用懷疑,這個老太太是認識自己母親的。


    幾個人被老板娘帶到了樓下的會客廳裏坐在,老太太一直望著顧小野,已經快要幹涸的眼眶裏是濕潤的,顧小野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隻好開口說:“我是薑文英的女兒,我來這裏,也是想問問您,您這些年有沒有見過我媽,或者是,她有沒有聯係過您?”


    “聯係?她沒聯係我,是不是生我氣了?”老太太似乎想起來什麽傷心事,一雙幹枯的手直抹著眼淚,一旁坐著的老板娘看不過去,小聲勸道:“媽,好好說,咋還哭上了呢,醫生說你的眼睛不能哭的,不然,到時又要做第二次手術,多麻煩多難受啊。”


    “手術,我不做!”老太太大概是之前做過一次手術,有著不好的體驗,一聽女兒說再做手術,瞬間板起臉,尖尖的嗓子嚷著。


    顧小野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又問:“我媽……真沒聯係過您?”


    這個老太太看起來像和自己媽媽有著非常親密的關係的人,怎麽會這麽多年都不聯係呢?顧小野打心底裏不相信。


    果然,老人頓住想了很久,終於迴憶道:“哦,她剛出嫁的時候我還去參加過婚禮呢,後來聽說她生了個兒子,老公也寵她,生意做大了直接將她帶到大城市去生活了。”


    “咦……”說到這裏,老太太用帶著疑惑的目光看著小野,問:“她生的兒子,你是女兒,那你是不是有個哥哥?”


    顧小野這下有些懵住了,“哥哥?”


    她家裏就她一個小孩子,怎麽會有一個哥哥呢?她恍然想起小時候不懂事,她老是吵著要一個哥哥,要哥哥的,顧有才還衝她發了好大一個火,吼她說,不準要,她沒有哥哥!


    現在想想,爸爸的行為也是十分詭異的,無緣無故衝一個小孩子發那麽大的火,是不是……她真的有個哥哥呢?那麽哥哥呢?這麽多年,怎麽從來都沒有人跟她提起?哪怕是怒罵自己母親的黎莫卿都沒說過……這也太奇怪了吧?!


    她搖搖頭,說:“我不知道,我爸爸沒有提起過。”


    “怎麽可能呢?你媽媽當時生完孩子還迴村裏看過一迴,我都記得,你爸爸當時可是很喜歡那個男孩子,辦酒宴的時候都一直抱在手裏,一刻都不離手,生怕孩子磕著碰著的,可仔細了。”


    “那您一定喝過酒了?您還記不記得那個男孩子叫什麽名字呢?”顧小野越來越好奇,因為老太太看起來神誌清晰,說的話有條有理的,讓人不得不覺得信服,她試圖問出更多的消息。


    隻見老太太仔細想了很久,等得顧小野都要放棄的時候,老太太說:“我當時聽你媽叫孩子小生,當時我們還在笑呢,說這孩子叫小生,莫不是以後要去唱戲呢!”


    那老太太還在絮叨一些他們當時的所見所聞,顧小野一邊聽著,一邊在腦子裏仔細地迴想,到底是在哪裏錯過了這些信息呢?為什麽從前到後,哪怕是整理爸爸遺物的時候都沒有發現任何不正常的或者是另外一個男孩子的信息,怎麽可能……隱藏得這麽好?


    中午時分,幾個人吃過飯,老太太接過顧小野從錢包裏拿出來的幾百塊錢,笑眯眯地答應她再去村子裏幫她問一遍當時在場的人,看看有沒有其他的信息……


    顧小野其實也沒抱多大的希望,吃過午飯便心事重重地抱著笑笑上樓去午休了,正在恍神的當口,就聽見樓下響起老板娘熱情的聲音,“歡迎歡迎老總,您能光臨我的小店真是蓬蓽生輝,感謝感謝!”


    顧小野也沒在意,進了房間就關上了房門,給已經眯縫著眼睛的笑笑脫外套,將她放到床上剛剛蓋好被子,門上就傳來了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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