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北扶住喬安,將她拉起來,什麽話也沒說,隻是轉身走到顧小野的病房窗口,一直盯著。


    喬安見他這樣,心裏更加難過,便緩緩走過去,輕聲說:“小野是個好女孩,她一定會沒事的。”


    “喬安。”覃北忽然叫她,“你們先迴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陪著她。”


    他說這話的時候喬安看了他一眼,發覺他眼底的青黑那樣的濃,下巴上已經冒出來一些胡渣,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精神不濟,她不由得擔心道:“現在也沒辦法進去看她,要不你先找個地方休息休息吧,這裏還有我們呢。”


    “不用。”覃北淡聲拒絕,迴眼看了她一眼,又說:“我的狀況我心裏清楚,你不用擔心我,叫他們先迴去吧。”


    說完,他就轉過頭去再沒看他們一眼。


    喬安過去和莫思林夫婦打招唿,小恩依舊跟在她的身邊,緊緊揪著她的衣角,平常最愛的覃伯伯就在眼前他都沒看一眼,更沒有打招唿,足以見得他的確被嚇得不輕。


    喬安心疼地蹲下身,將小恩抱起來,轉頭瞧了一眼覃北,見他還是那副生人勿近渾身散發著戾氣的樣子,無奈地搖搖頭,帶著小恩離開了……


    夜晚的醫院走廊空無一人,寂靜又寒冷,覃北似乎根本沒有任何感覺一般,拳頭緊緊攥在一起,就那樣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的,甚至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下一瞬眼前病房裏躺著的人就消失不見了一般。


    第二天莫風到醫院的時候,簡直被眼前的場景嚇呆了。


    他看見覃北就那樣直愣愣站在加護病房的窗前,一步也沒有動,整個人看起來非常的憔悴無力,隨時都有可能倒下一般。


    “覃北。”莫風走近他身邊,拍拍他的手臂,喚了一聲他的名字,卻沒有得到絲毫的迴應。


    莫風就隨他站在那裏,等著李璟生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璟生終於來了,覃北這才有點反應,說:“我希望你盡最大的全力,保住她和孩子,我一個都失去不了。”


    李璟生瞥他一眼,眉頭皺得緊緊的,重重歎了一口氣,說:“我昨天和你說的話你根本就沒聽明白嗎?我說,她自己的命要看她的造化,我現在能保證的隻是你的孩子,隻有孩子,你明白嗎?!”


    覃北忽的抓住他的胳膊,盯著他道:“小野不能沒有孩子,我也不能沒有小野!”


    “關我什麽事!”李璟生忽然也有些惱火,對於他的無理取鬧,他是著實非常心煩,猛地甩開覃北的手,不耐煩道:“目前想要保住病人的命最好的方法是將孩子流掉盡快手術,但是也不是完全的保障,如果要將孩子強製性拿出來,可能搶救病人的幾率會更小,不過,不管是哪個方案,作為一名醫生,我都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


    李璟生說完,也沒管覃北的反應,直接轉身走了,去換了衣服,到重症病房裏查看顧小野的傷勢去了,獨剩下莫風還站在覃北的身側。


    待李璟生走後,莫風隻覺得覃北的精神更不好了,站到他身邊勸道:“李醫生也是因為看到小野這樣的狀況心裏難受,你不必太在意,其實他比你更希望小野好好的,放心吧。”


    覃北偏頭望了他一眼,嘴唇依舊緊緊抿在一起,終於,點了點頭,輕聲恩了下。


    顧小野的手術被安排在第一場,李璟生主刀,莫風跟著一起進的手術室,覃北便一直等在門外,口袋裏的手機不知道振動了多少迴,他就像沒有知覺似的,根本就沒去管,半個小時以後,祁東就趕到了醫院。


    “怎麽打你電話也不接,發消息也不迴啊!工廠的事情,我們……”祁東見到覃北,邊走邊埋怨,隻是走到跟前,他就怎麽也說不出話來。


    一晚上沒見,覃北似乎已經瘦了一大圈,整個人看起來沮喪又頹廢,不修邊幅的樣子和平常那個意氣風發的總裁根本就判若兩人,他都驚了一下,這才緩緩走過去。


    覃北的狀態不好,但凡是個前來醫院的人都看得出來。大家都非常擔心他的身體,但不管誰不管怎麽勸,他就是不說話,也不離開,似乎是鐵了心非得等到小野的平安歸來,可他等來的,並不是這些……


    李璟生並不想出去麵對他,簽病危通知書的時候都沒忍下心,直接丟給了莫風出門。莫風帶著通知書從手術室出來,見大家的目光灼灼全數定在自己身上,就要出口的話都哽在了喉嚨裏。


    倒是覃北顯得非常淡然,一言不發地走上前,從他手裏拿過通知書,一行一行慢慢地看著,看著,手上忽然一軟,通知書啪一聲掉在了地上,眾人才反應過來上前去。


    病危通知書……


    所有在手術室門前等待過的人,沒有一個人是想看到這個東西的,這個東西無異於是向眾人宣布著,裏麵的那個人,已經一隻腳踏入了鬼門關,極有可能是迴不來了。


    沒有人敢上前去勸覃北,莫思林抱著孩子,甚至早就落下眼淚來,孩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見媽媽在哭,也跟著哇的一聲哭起來,一時間,手術室門前吵鬧不已……


    莫風從地上撿起病危通知書再次遞到覃北麵前,說:“快點簽吧,還等著用藥呢。”


    覃北默不作聲地將東西接過來,許久才哽著聲音問:“她……怎麽樣了?”


    莫風搖搖頭,表示不太好,眼睛卻盯著覃北握在手裏的筆,等著他落筆。這樣的時候,任誰都是不忍心的,可不忍心又能如何,能救迴來人麽?不嚐試便是放棄,怎麽能放棄呢?


    莫風帶著通知書迴到手術室的時候,李璟生已經開始清創處理了,一旁的護士正在清理孩子的身體,孩子長得不錯,白白淨淨的,雖然被羊水泡著有些皺巴巴,但看模樣,長大也會是一枚小帥哥,隻不過,孩子的狀況並不太好,從肚子裏拿出來到現在還沒有宏亮的哭聲,連小小的掙紮都顯得十分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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